坐着官府雇佣的蒸汽船,他们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到了美洲,然后坐火车到了美洲中部,被分配到阿肯色河南岸定居。
此时中国才刚刚将阿肯色南岸纳入统治,以前阿肯色河以南是西班牙领土,居住的主要是印第安人。
随着皇太子时代在大平原地区的移民,官府能分配的土地已经不多了,因此新移民被大量安置在新占领的国土上。
跟西方人的移民不同,中国的移民都是官府主导的。张家定居的地方,已经有了十几户人家,有一个保长管理,保长是一个退伍兵,除了跟其他人家一样分到了田地,还领取退伍津贴,家庭条件比较富裕,为什么愿意来美洲,听说是犯了错误,在家乡伤了人。
十几户人家的土地连成一片,但人都住在土地中间的一个土堡里,因为这里并不安全。保长沉默寡言,平时就组织一下堡里的男丁训练。所有人都怕保长,因为他动不动就打人,还说是为了别人好。
但大家都羡慕保长,因为保长有三个老婆,除了大老婆之外,两个小妾都很水灵,听说是保长犯事以前,在家乡纳的小妾,纳妾纳色,男人谁不羡慕。
保长的权力还在于,管理整个屯堡的耕牛,农忙时候,各家轮流使用耕牛,都得缴纳一笔牛料钱。
保长养牛是一把好手,种地马马虎虎,但屯子里有一个老把式,耕田是把好手,是从山东来的佃农,人送外号老山东。
老山东很抠门,很不乐意把法门教给其他人,全靠保长逼着。
这里的田都是好田,种稻种棉皆宜,保长让大家除了口粮外,都种上棉花,因为这几年很好。
可是张有富家倒霉,他们夫妇跟别人不同,他们是城里人,就没种过地,张有富肯卖力气,开出了不少田地,但可能方法不对,种出来的水稻收成不好,棉花产量也不高,保长看过后,嘱咐老山东帮忙看着,也让张有富平时免费帮老山东家挑水。
也许是真的倒霉,第二年张家的棉花长势好了起来,可是棉价大跌,甚至可能连种子钱都收不回来,移民两年来,张有富家的日子过的是堡子里最穷的。
蔡氏的孩子已经会跑路了,张有富给取名来财,蔡氏觉得张有富穷就是从名字上跑了气了,坚决不同意,就给孩子起名张经,经纬的经。但不幸的是,这个儿子没福气,活了半年就夭折了。让两口子深受打击,做人更自卑了。
家里的日子始终紧巴巴的,但这只是相对的,美洲普遍富庶,每日饱餐的生活,在这个时代,是全世界穷人的梦想,可在这里只是常态,张家吃饱饭,穿暖衣之余,每年还能剩下五六千钱来,其实已经很富庶了。但人怕比较,别人家每年都能攒下十千钱的时候,自家只有五六千就觉得穷了。
而且这里什么都很贵,除了吃的便宜,盐也贵,布也贵,医药更贵。
尤其是布,蔡氏总觉得那些挑担上门的货郎黑心,一尺布他怎么就敢卖两百钱,就是松江的南京布也卖不了这个价!
出身纺织女工的蔡氏觉得很亏,在跟货郎发生多次争吵之后,她决定自己织布,当地产棉,棉价比松江低了数倍,但布太贵。蔡氏心灵手巧,她精通织布的每一道工序,她用过土机,也用过机器,于是她画出图案,请木匠帮忙打造了手摇机器,自己纺纱,自己织布。
蔡氏织出来的土布未必比货郎贩运来的机织布好,而且转动不均匀的土布机器,永远没有机织布那么匀称,可是蔡氏的布是自己一手织出来的,当地人觉得蔡氏的布厚是因为用料足。
结果蔡氏的布不但自家用,堡子里的人都来讨要,一开始蔡氏不收钱,棉花是自己田里的,手工是自己出力,觉得没什么成本,都是邻里,就当帮忙了,但堡子的人实诚,都自觉的送来棉花请蔡氏帮忙织布。
只有保长不高兴,大骂都是一群爱占便宜的小人,保长决定,蔡家的布都得按市价的八成来掏钱,谁家不给,就堵门骂。
结果蔡氏织了一年布后发现,赚的钱比种地还多,她又比丈夫挣更多的钱了。
蔡氏很感激保长的恩德,不久保长家的儿子成亲,娶的是河上游三十里的另一个堡子保长家的千金,保长说要大办。
美洲人有钱,请货郎送来了上好的南京布,南京布世界畅销,达官贵人都用,有钱人就喜欢追潮流。
保长家办喜事,堡子里的妇人都去帮忙,保长夫人请蔡氏帮忙给新郎官裁减衣服,蔡氏这时候才发现,保长家买来的南京布是假的。
“这咋能是假的?这布色多艳!”
老实巴交的夫人不太相信,她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。
蔡氏说道:“夫人啊。布可不是越艳越好,南京布是用花棉织的,颜色不是艳,是素雅。您看三品以上的大官,那个穿的鲜亮?”
堡子里的人都知道蔡氏是城里织布的,懂得多,夫人这才信了。
大骂道:“天杀的瘸子,要了老娘五千大钱,敢给老娘假货!”
天天阴沉着脸的保长突然背着手走了进来。
见一屋子的妇人,喝斥道:“嚎丧什么!”
大喜的日子,保长可以阴沉着脸,但别人不行。
夫人不依不饶:“老爷啊,你可得收拾一下那瘸子,骗人骗到咱家头上了。我儿大喜,他给咱假货!”
说着抖着那鲜亮的红色南京布骂道。
保长问明了缘由,脸色还是那个脸色,仿佛所有人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