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通互启心扉的商议,说得刘禅不住点头,迎娶心上人张氏二女青萝之意更坚。
主意既定,事不宜迟,姜维当即命令张嶷接管大军,交割犒劳军资,自己穿戴好兵器甲胄,护着刘禅,驱马直奔成都皇宫。
二人一俟抵达,刘禅径直入内向刘备复命,留姜维在外等候召见。
今日张苞与关兴统领禁卫当值,他们得了消息,早就在刘备暖阁前奉驾,为得就是尽快与义弟一会。
“好三弟,终是将你盼来啦!”
阔别半年,此番陡见,三人自少不了喜笑颜开,推搡打闹一番,这场面若教董允撞见了,少不得参上一本“放浪形骸,懈怠渎职”。
张苞与关兴问起南征详情,姜维毫无保留,侃侃应答,但交谈间隙,不时望向暖阁,忧心忡忡。
路上他虽将策略、说辞细细与刘禅解说一番,但事情成败与否,终须看刘禅应对刘备时的临场发挥如,他第一次生出,自己的命运操之于他手之感。
暖阁内的偏厅,刘备与刘禅左右座定。
刘禅抱拳道:“启禀父亲,今日早间,孩儿已经宣抚完毕,特领了姜维,前来复命。”
刘备颔首之余,奇道:“姜维来了,径直请他来见便好,阿斗为何要将为父引至此处?若有什么要紧事,在暖阁说了也便是了。”
刘禅道:“确有一件辛密之事。”
刘备更奇,捻须道:“平南大军凯旋一事不曾公开,为父只邀请了诸葛先生一人同来迎接,此刻就在暖阁喝茶......你口中之事,连他也不能说么?”
刘禅回道:“不错,眼下只敢禀报与父亲……孩儿望父亲听后,无论作何感想,切勿动怒,伤了身子。”
刘备见他说的蹊跷,疑心顿起,皱眉挥手道:“也罢,此间只你我父子二人,有什么事,只管说来,万事为父替你做主。”
刘禅深吸一口气,开口道:“孩儿门下曾报,姜维与星彩姐姐曾一见如故,颇以心交,当时孩儿刚与三叔家指婚,为保两家声誉,孩儿勒令门下保守秘密,不许声张……”
刘备闻言,颔首道:“你三叔家的女儿名满蜀中,年轻俊彦趋之若鹜也是有的,你能考虑到保全两家声誉,弹压舆情,足见沉稳。日后等你俩成亲,此事也就随风而去,不值一提了。”
刘禅顿了顿,又道:“然则,方才孩儿试探姜维之意,他直抒心意,对仰慕星彩姐姐一事直言不讳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抬头去觑刘备,正见乃父眉间含怒,似要发作,于是加快语速道:
“孩儿以为,姜维为朝廷,为父亲立下汗马功劳,是难得的人才,孩儿愿意忍痛割爱,成全于他,请父亲准许。”
“放肆!”此言一出,刘备气冲颅顶,怒拍案几,竖指厉骂道:
“姜维小子,竟敢依仗军功,觊觎太子妃嫔!如此行径,无君无父,目无纲常,枉朕一心栽培,他竟有这般非分之想,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?”
“来人!”他心中怒极,起身拔剑,欲召来姜维,当面宰之。
面对父亲刘备挟怒之威,刘禅已被吓得两股战战,六神无主,自他懂事以来,父亲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,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气急败坏。
他有些后悔今日冒失的行为,本能欲认错,避开父亲锋芒,但见父亲含怒拔剑,一副要将姜维生吞活剥的样子,转念想到:
“刘禅啊刘禅,今日若要退缩,怕是要害了姜维的性命啦,你既视他为兄弟,今日忍着父亲打骂,也当全力争取一番!”
主意已定,刘禅连滚带爬,拉住刘备衣襟,哭泣道:“父亲息怒啊!姜维虽有此心,但他从不曾有任何失当的举止,是孩子见其忠勇,愿成全于他啊……”
刘备见刘禅被吓得不住发抖,还在为姜维说话,怒更不打一处来,执剑痛声骂道:
“阿斗,你身为太子,竟然受臣下蛊惑,听信这等无礼之言,可太较我失望了!须知他今日能觊觎你之女人,他日未必不敢觊觎你之宝位,你可真是糊涂啊!”
“父亲,请听我一言!”雷霆万钧间,刘禅心中顿时空明一片,灵感大开,他一咬牙,恳切道:
“父亲昔日曾说过,兄弟如手足,女子如衣服……我对姜维,如师如兄,与父亲对待二叔、三叔,一般无二,今日孩儿愿为手足,舍弃衣服,恳请父亲体谅孩儿心意。”
刘备闻言,登时语塞,暗骂这不肖子居然还知道“以彼之矛,攻彼之盾”的道理!
他气急败坏,甩袖恼怒道:
“这如何一样!星彩是你三叔长女,便如同为父亲生孩儿一般,她既是你的妻子,更是你的手足,岂能以衣服视之?此事荒唐,休要再提!”
就这么一打岔,刘备怒气稍敛,不复方才一副要杀人的模样,只不住喘气,想来心中惊怒,兀自汹涌。
一方是怒其不争,冷眉怒视,一方是挤尽脑汁,低头思虑,两人相顾无言,偏厅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。
好半晌,刘禅方幽幽道:“父亲还记得去岁秋狩乎?”
刘备气呼呼,不予作答。
刘禅轻抹泪痕,道:“当日父亲教我御马之术,说如有一日,孩儿得了一匹宝马,它若不服管教,便拿鞭子抽打,抽得越重,马儿越痛,它一日不让骑,我便抽打他一日,终有一日,马儿怕了我中的鞭子,只得乖乖俯于我的脚下……”
刘备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旧事,心下微微好奇,强压怒意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