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如血,硝烟未散开。
草原上到处是无主的战马,以及满地尸体。
狼入羊群的直接后果不言而喻,金军惨败。
哪怕兵力数倍于宋军,仍旧于事无补,被宋军追而不击骚扰的好几天之后,金军早就吓破了胆。
惶惶不安,注定一击即溃。
交手之后,金军没有像样的抵抗,顷刻间便乱作一团,宋军自然斩获颇丰。
意料之中的结果,徐还没有丝毫兴奋可言,反倒是有些惋惜。
粘罕,走掉了。
慌乱之中,粘罕在金军的掩护之下匆匆撤离。
堂堂金国元帅,可是仅次于吴乞买的敌酋,可惜没能擒获。
只能说他气数未尽,事实上,此时擒获粘罕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。
杀了?
显然太浪费,而且过于拉仇恨。
哪怕金国上层不对付,但如果粘罕死了,他们一定会嚷嚷着为元帅报仇,从而策动大军前来围攻自己,振奋士气,搞什么哀兵必胜。
否则就得押赴临安,向皇帝赵构献俘。
这倒并非不可,此举还能缓和与赵构之间的关系,至少在表面上表现出臣服和恭顺,让他无话可说,让朝廷官员和天下人无话可说。
但徐还不想这样,倘若真的能够擒获粘罕,他有更大的用处。
毕竟太上皇和渊圣还在五国城做俘虏,身为女婿和妹夫,岂能没有一丁点孝心?
其实生擒银术可的时候,他就有过类似念头。
但仔细考虑,银术可级别太低,还不够那个资格。
而且银术可杀了卢夫人,围了云内州,契丹人和他有深仇大恨,必须留给契丹人泄愤。
所以走掉了粘罕也不算遗憾,将来再想办法就是了。
此战粘罕大败而归,损失惨重,必然恼怒郁闷,就此一命呜呼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而且战败之后,无论是声势还是实力都大不如前,回去之后少不得要被兴师问罪。
金国那么激烈的内斗,各个派系岂能放过他?
坐山观虎斗即可,金国内部猛烈撕逼对大宋,对自己而言都多有好处。
有些时候,活着比死亡更痛苦。
至于徐还自己,则带着麾下将士凯旋,返回云内州。
回城之时,契丹军民出城十多里,箪食壶浆,载歌载舞,热情欢迎远道而归的英雄们。
这一遭,他们已经不再排斥宋军。
也完全接纳,或者倾向,归附徐驸马。
他们都清楚地看到,在最危险的时候,是徐还及时从天边而来,营救了他们。
为此不惜放下西线战事,冒着巨大的风险千里驰远而来。
这份心胸,这份恩情,足以抵消所有的怀疑与抗拒。
经此一役,契丹将领们也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,契丹还是太弱小了。
单单靠自己,很难在虎狼环伺之中活下去,归附徐还是个不得已,却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。
毕竟他是契丹驸马,也确实在为契丹人着想。
兵马进城,契丹人早已准备好肉食饭菜,将士们也终于开始解甲休息,饱餐一顿。
这几日为了追击金贼,每天吞食“奶粉”,嘴里的味道,身上的气味实在不好受。
徐还洗了个澡,换过衣服之后来到厅堂,耶律余睹等人早已备好酒宴。
看到将主位留给自己时,徐还便心里有数,契丹人用微妙的方式表达了臣服。
这很好!
没有丝毫的推辞,徐还当仁不让地落座。
“恭贺驸马旗开得胜。”
“也是诸位齐心协力的功劳。”
徐还举杯与众人共饮。
“可惜跑了粘罕,不过他这次铩羽而归,数年之内再也无力也无心进犯云内州,大家可以放心。”
“让他活着比死了难受。”想不到,契丹人竟然也是这个态度。
耶律余睹笑道:“我本打算将银术可送给他做礼物,现在改变主意了。听闻完颜宗辅卧病,就把这份大礼送给他吧!”
啧啧!
徐还可是知道,银术可如今身体只剩下一副骨架,仅仅头颅完整保存。
完颜宗辅要是看到爱将如此下场,天知道会是什么反应?
受到刺激,没准……
趁他病,要他命,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“驸马先前说,另有任务,不知有何吩咐?”萧高六迫不及待地请缨。
“高六真是个急性子。”
徐还笑了笑:“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。”
“悉听驸马吩咐。”
“银术可全军覆没,太原府空虚,是收复河东的好时机。”
徐还道:“不过宋军主力在西,我能调派的兵马不多,种洌届时会渡河东进,你与特谋率部南下配合。
争取拿下河东,然后就地固守,不可轻敌冒金。只需守住太行八陉,与河内通道,等我从西边返回。”
契丹人心头一动,徐还也真是会把握时机。
正经的是趁他兵,要他命。
同时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,宋国在一步步复国,契丹却……
打河东,契丹或许算是一路主力,但萧高六和萧特谋心里清楚,他们必须以种洌为主,只是从旁辅助。
“是,定不负驸马所托。”
萧高六与萧特谋欣然领命。
“余睹将军,你就留在云内州坐镇,好好安养身体吧!”
耶律余睹本就身体不好,苦战多日,又逢妻子亡故,身体是越发不如从前。若非凯旋捷报,人逢喜事,恐怕已经病倒。
“另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