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变化来的是那般快,以至于叫裴云都傻了眼。他几日前还叹息英雄无用武之地,感慨自己当年看走了眼儿,这辈子是难有一展胸膛报复的机会了。这眨眼间,克普恰克人就对乃蛮部动刀子了。
当那报信的乃蛮部人,顶风冒雪的奔到金湖城,把这一消息送到金湖城的时候,城内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了。
克普恰克人好大胆子!
毫无准备,更无防范的乃蛮部,在克普恰克人“蓄谋已久”的攻势下,很轻易的就被打的落花流水。
但是金湖城里只有一个营而已,如何能轻易出援?
在这种鬼天气里,都是中原军兵的守备军,在城外遇到一场大风雪都可能全军覆没。
营正丁猛是十多年混迹军中的老人,这个营正纯粹是他熬资历熬出来的。十多年的军人生涯铸造了丁猛坚韧的性格,可同时塑造出的还有他求稳求安的人生态度,却是跟他的名字全然不同。
如此天气,又敌情未明,他才不会引兵出城呢。也就是在心底里记下克普恰克汗国的名字,等到来年开春道路恢复后好上报过去。
除此之外,他能够给乃蛮人唯一的帮助就是答应他们进入货场歇息。
大风雪来临之前,货场内的货物和人手已经全部被撤入金湖城内了,此刻空巢一般的货场都是可以用来收容乃蛮部的难民。但这又能有多少人呢?
大风雪的天气里,寒风似刀,飞雪为剑,真刀剑没及杀死的人,风刀雪剑也已经要了他们性命了。
这是乃蛮部的一场大劫难。
待到明年春风吹来,乃蛮部或许已经要实力大损了。因为现在丁猛根本不知道外头的克普恰克人究竟有多少。而现在的乃蛮部也非是百年后阻铁木真一统北方大草原的乃蛮部。
事情就是这么可笑。
当纳扎尔打着东克普恰克汗国的旗号,带领三两千杂牌部队抵到金湖城外的时候,金湖城内的军兵、百姓、商贾已经全部发动了起来。
原本的货场处,一座冰城巍然耸立着。城内有数百逃难来的乃蛮部族人,一个个都是身体强壮之辈。不强壮的人也坚持不到这里,就只是士气不高。除此外就是一个队的陆齐兵,以及百十人的金湖城丁壮。
货场到底不是城池,很清楚这一点的金湖城,从接到警报之始,便立刻使人融冰泼水,在第一批只有三十几个的乃蛮部族人逃入此地中时,就已经围着货场栅栏筑起了一道丈余高的洁白冰墙。
等到纳扎尔带领着身后的乌合之众,终于杀到金湖城下时候,货场处已然从一个简单的木寨变成一座坚固的冰城了。
虽然它不高,只有两丈。可在眼下这个环境里,却已经如金湖城一样让纳扎尔他们绝望。
“可惜……”
纳扎尔看着严阵以待的金湖城,眼睛里满满的遗憾。如果他手下不是三两千乌合之众,而是上万铁骑精锐,他一定不会放过金湖城。
但是现在,他却只能放弃了。哪怕这一点早在月前他就已经明白,但这一刻来临时候,依旧让他觉得痛心。恍惚中像是无数的金银财富在他眼前飞走了……
“冲啊……”
呐喊声在金湖城外响起。纳扎尔知道自己手下的人马不可能真的拿下金湖城,但战争依旧要爆发。不然这一场战事就便从克普恰克汗国部族与乃蛮部的冲突了。纳扎尔当然不会这样。
在战争开始前,他还专门使人前去金湖城下招降。言辞里对中原十分的不敬。这都是为了把“十恶不赦之罪”给坐实了。
事实上这“克普恰克汗国”的乌合之众所发起的进攻,来的快,去的更快。
在炮弹和箭矢纷纷落到他们头顶之后,惨叫声在乌合之众中响起来,然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,整个队伍就都崩溃了。
几副长梯被丢弃在地上,人马尸体点缀着雪白的世界,染出了快快殷红。
“营副,丁营正有命令,无他同意,不得擅自出击!”
被纳扎尔径直忽略掉的货场内,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都头急忙拉住斗志昂扬披挂甲衣,就要领兵杀出货场去的裴云。
裴云有点不敢置信的晃晃头,“无他同意不得擅自出击?那现在他是不同意了?”他眼睛圆睁。回过头再看一眼货场外头狼奔豕突的些乌合之众,这些人已经就跟撒开了缰绳的野马一样,正乱的麻团。“这时不出击更待何时?”
裴云的怒喝毫无意义。
货场这里的最高建筑可通过旗语与金湖城沟通,那丁猛担忧城外的那些乌合只是诱他们出击的诱饵,坚决不同意裴云趁势杀出的提议。
这担忧倒也有几分道理。若是东克普恰克汗国真的要与金湖城和乃蛮部为难,那派出的人马绝不会只有眼前的这些人。
“真白瞎了那名字。”
丁猛?那可真是猛。裴云怒火中烧,但自始至终却都没有一丝儿想要违命出击的念头。陆齐军中法规森严,他只要是还想在军中打拼,就必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军命。要怪就只怪他为何是个营副,而丁猛是营正。
在裴云的身后,两个体格健壮的乃蛮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外头。四目中的恨意直若能把外头的人全部生吞活剥了。
他们都是乃蛮部的贵族。其中一个更是一个小部落的头人。
自从陆齐来到金湖这片地儿,立下了金湖城,二人的人生轨迹就彻底发生了变化。
背靠着陆齐,他们的生命、财产、地位全都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