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到堆积如山的良材,两兄弟两眼放光。
只简单交代了所来为何,便一头扎进木头堆里,再不露面了。
周小六是听说过两兄弟的。
只是没想到两人竟然如此痴迷。
崔三郎听得周小六抱怨,微微一笑,命兵士守在其外,交代除开他与周小六外,其他人不得进出之后,便去给柳福儿回信。
而在江陵,柳福儿正眉头紧锁的捏着封沾染着暗色血迹的信。
那是来自幽州的求救信。
腊月二十六,契丹大军突袭。
幽州告急。
卢龙节度使率兵将与之短兵相接两次,然到底不敌。
只能闭城坚守。
好在金秋收成还好,尚能维持些时日。
但这只是一时,契丹围城迟迟不退,眼见城里粮食见底,卢龙节度使无法,只得向所有势力求救,以期来援。
柳福儿是亲眼见过契丹人劫掠的。
那就是些没有人性的qín_shòu。
若真个让他们破城,满城定无人生还。
除此之外,他们定会南下,到时不止幽州,定州沧州也将会是一片炼狱。
定州是崔大的祖籍,他的父母亲族如今仍在那里定居。
柳福儿怎能无视?
她急忙叫来书吏,命其将账册取来。
细细浏览一番,她郁郁叹了口气。
到底还是家底太薄了。
即便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,她的手里也还是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东西。
她挑出其中两处,交代书吏立刻把里面的粮食调出来,准备北上。
书吏听到吩咐,讶了下。
柳福儿已起身往外行去。
书吏忙垂下眼,碎步退去外面,叫了同僚办差。
柳福儿一路来到校场。
葛大正跟守城的一干兵士操练着。
柳福儿远远立着,看了片刻,转身走了。
柳家军人数有限,除开分去南边和淮水的兵士之外。
剩下的,要么是早前交战患有旧伤的,要么是年长体衰,不好长途跋涉的。
这些人要是北上,不过是枉送性命。
回去府里,她皱着眉头,绞尽脑汁。
不知不觉,太阳已经爬高。
赤槿端着才刚蒸好的甜糕和热浆从厨下出来,远远看到梁康几个阔步行来。
初春的阳光温润清透,落在三人身上,折射着浅浅浮光。
赤槿眯着眼,待三人近前,笑着见礼。
梁康虚扶一把,道:“阿娘回来了?”
他话音上挑,语意肯定。
显然已经确定了的。
赤槿笑着点头,道:“才刚回来一会儿。”
梁康瞄了眼托盘,笑着转去门边。
守门的小丫鬟赶忙打帘。
梁康进了厅里,左右一望便看到书房里的柳福儿。
他笑着往里行,道:“阿娘,先生给我们放了一天假。”
“怎么回事?”
柳福儿抬眼,三个皎如月的少年立成一排。
或端方淡然,或温雅如玉,或虎头虎脑。
柳福儿不由泛出一丝笑意。
余光瞄见进来的赤槿,她示意三人落座。
赤槿带着几个小丫鬟进来,上了甜糕浆水。
待人退下,梁康道:“先生说,春光不等人,要带我们出去踏青。”
“这是好事,”柳福儿道:“只是这几日正是插秧育苗之时,你等出游万勿扰人。”
“阿娘放心,我省得,”梁康又道:“月初我就让葛叔出城看过,我管得那几个地方,秧苗就已经准备妥当,这两天应该就已插好。“
“你心里有数就好。”
柳福儿看着儿子,道:“一转眼,你们都已经这么大了。”
“在两年,四郎就及冠了。”
“也是个大人了。”
她看着下首三小只,一脸吾家儿郎已长成的欣慰。
汪四郎忙起身作揖。
梁康紧绷着小脸,直看柳福儿。
依着他经验,但凡阿娘这么交代,就是要出远门了。
果然,下一刻柳福儿就道:“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,这边的事……”
“眼见就是农忙之时,”她道:“好在还有你们,倒让我放心不少。”
“定不负所望,”汪四郎赶忙起身作揖。
侯小郎呆了呆,赶紧跟着起来。
梁康身体微倾,盯着柳福儿。
“阿娘要去哪儿?”
柳福儿望他,一瞬便明了他意思。
她摇头道:“不是徐家,我打算去趟河东。”
梁康肩膀微松。
只要不是去交战之地就好。
汪四郎目光微闪。
柳福儿道:“或许还会途径邠宁。”
她道:“四郎可要随我去?”
汪四郎眼神晃了晃,摇头道:“前日大兄来信,说他那里一切安好。”
他道:“我还是留下来,跟康儿一道吧。”
翌日清晨,柳福儿登上楼船。
梁康特地跟崔大告了一个时辰的假来送。
望着立于甲板之上,缓缓行远的柳福儿,他长长吁气。
汪四郎侧目看他,低声道:“从这儿去河东,一个来回也就月余,待到花开枝头,城主便会回来了。”
梁康微微点头,压抑心头不舍,转身道:‘先生已经再等了,咱们走吧。”
汪四郎心头微松。
“走吧,”他示意侯小郎。
三人一前一后,经角门,去学堂。
崔大带着三人来到城外。
春日里,青草挣扎着钻出还有些坚硬的泥土,迎着阳光,舒展着叶片。
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