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有人死了,手脚皆带着护套的兵士上来将人抬上担架,欲要去固定焚烧处。
“放开我阿耶,放开他,”适才还沉默的女童如同只疯兽,张着手臂,发了疯的要从兵士手里夺回亲人。
兵士们这几天已经见多了这样的。
早前就已经当众宣读了城主发布的告示,一旦染病之人亡故,必须统一处理。
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瘟疫继续蔓延。
让余下的人能活下来。
这道理大家都懂,但柳福儿的命令所有在这期间亡故的皆要焚烧,并要混以特制的草团,深挖深埋。
这般做法,即便大家明白是为了自己好,可想到亲人手足无法入土为安,他们的难受可想而知。
兵士们也是顾念于此,开始还解释,可渐渐解释的次数多了,也就变的沉默了。
为首兵士一把拉住女童,示意同伴尽快把人抬走。
全四听到声音,认出来人,便上前道:“二郎。”
王二抬头,这一晃神,那女童便挣脱他钳制。
王二急忙要追,却见包娘子拦住那女童,道:“你阿耶已亡,你便是追过去又如何?不过平添悲痛而已。”
女童闷不吭气,侧过身要追。
奈何她没有王二快,还是被拉住。
女童挣脱不掉,便怒瞪包娘子,骂道:“哪个要你多管闲事。”
包娘子垂下眼,没有说话。
全四拉着她道:“走吧,先进城再说。”
包娘子看了眼女童,顺着全四的力道走了。
王二扯了挣扎不休的女童去另一边,好半天才从后追过来,道:“阿姐已经不是让你们去复州,你们怎滴又进来了?”
王二带着口罩,说话瓮声瓮气。
全四笑道:“你们全都在这儿,我们去复州作甚?”
王二呵呵的笑。
包娘子道:“小郎君和城主如何?”
“好着呢,”王二道:“阿姐一察觉不对就让人把城东和城南封锁了,严明所有人把衣裳都用滚水烫过,并把自己清理干净,又从内往外该家挨户的查,如今城里倒是好些,城北和城西都是病得轻的。”
“城外的,除开非要跟来的和才赶来投奔的,剩下的便是疫情严重的。”
包娘子点头,目光从城门外边搭设的一长溜布幔上划过。
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其间一晃而过。
包娘子顿住了脚。
王二顺着她视线看去,认出那人,道:“也多亏了陈郎中,制出清毒药包,如今家家户户都要撒呢。”
包娘子看王二一眼,提步往布幔里去。
王二急忙拉住她道:“娘子不能去,那边的人大多只剩几口气,陈郎中说就这会儿更容易过人。”
包娘子抿了下嘴,道:“城北和城西有郎中盯着吗?”
“有呢,”王二道:“城里的郎中都在那儿呢。”
包娘子挣开他的拉扯,道:“既然小郎君无恙,那我就留在这儿吧。”
王二哎了声,转头看全四。
全四见包娘子越行越快,且直奔陈郎中那边去,便朝他摇了摇头。
王二无奈,道:“这事闹的。”
全四提步,道:“这边好歹还有半条命,能救一个也是好的。”
“可是,”王二还想再说。
全四一抬下巴,示意他往布幔里看。
包娘子正和陈郎中说话。
虽然带着口罩,看不见脸,但看气氛甚是融洽。
王二叹了口气,道:“走吧,我带你去见阿姐。”
全四摇头,道:“我还是去府衙吧。”
发生这种事,即便应对及时,府衙里定难免一团糟。
王二送到城门边,便道:“路你也认识,我就不去了。”
全四摆了下手,进了城门。
沿着开阔的石板地面往前行去。
在他离开之前,这里不论何时都是熙熙攘攘,而今连个走动的都没有。
偌大的空地,只有他一人行走着。
待到来到走到城东附近,便看到拉开的一道人墙,身披甲胄的兵士三步一岗,五步一哨,端是严密。
全四来到近前,掀开口罩。
兵士看了眼,忙让出条路,并指了边上的小屋,道:“全郎君,那边备有滚水,郎君沐浴过后,再入城吧。”
全四点头,去小屋刷洗两遍,换了干爽衣裳,这才出来。
兵士立刻入内,将衣物扔去另外一处滚着水的大锅里,待到烫了小半个时辰,方才挑出来晾晒。
这厢,全四进了府衙,谢大和柳福儿正和一屋子郎中商议如何医治外面的那些人。
全四站在外面听了会儿,眼见那些捋着花白胡子,装博学的老头子们个个推脱,他进去道:“何必那般麻烦,请诸位去城外每日多看看,多了解,定然就会想出好方子来了。”
这话一出,屋里霎时一静。
柳福儿抬眼,见全四,不由一喜。
如今府里一个孩子,一个孕妇,没有包娘子盯着,她也不放心啊。
柳福儿扫了眼面色皆变得不自然的郎中们,似真似假的斥道:“不得鲁莽。老先生们年事已高,哪里走得了那般远?若是累倒了,该如何是好?”
“这个容易,”全四咧嘴,露出一口白牙。
“不是有担架吗?抬着便是。”
“这个,”柳福儿迟疑了下,有些意动。
“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,”谢大突然插了句,并环顾一圈,似乎在斟酌人选。
老郎中们都紧盯着谢大,每见他目光转向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