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,庄亲王才淡淡地开口,“如意,尔雅,一会儿,我们得分开进城。喏,这是一点银两,你们且回家,我们还有一点其他事需要处理。等处理之后,再来找你们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取出一锭白银,交给如意,再问道,“你们住在哪里?”
“东街一百零一号,那里是个茶铺。”如意犹豫着,最终还是接过了这锭白银。“多谢恩公,等丈夫回家后,我一定让他把欠你的银子,都给还上。”
“没事的。”庄亲王蹲下身,揉了揉尔雅的脑袋,嘱咐道,“孩子,回去之后,先替你的母亲找找大夫,看看病,大叔叔过几天再来看你们。”而后,站起来,指了指河西城墙,“如意,你们先进去吧。”
庄亲王目送如意母女进了城,这才牵着马,朝河西城走去。他并不想让如意母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,毕竟,河西大旱不只是天灾,更是人祸。
若说有人比庄亲王更焦虑,那一定是河西刺史公孙大人。此时此刻,他正在府衙内不停地来回走动,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,团团转。他的师爷个不高,是个猴子脸,接到公孙大人的传话,正站在门口,不知所措。
“你且说说,这都七八天了,为什么还是没有庄亲王的消息?”自从接到消息,启泰帝指派庄亲王作为特使出使河西之地,他这心里,便犹如七上八下的水桶,没有一刻得到安宁。
他知道庄亲王为人刚正不阿,是一块烫手山芋。原本,他指望着以浓重的仪式相应,再抬出国舅老爷的旗号,指不定还能套点近乎。
谁成想,自从庄亲王出使后,这一路的驿站,竟没有半点儿他的消息。以至于眼下,公孙大人完全不知道庄亲王的下落,后续所有的安排,都只能暂时搁着。
“你派出去的人呢?有打探到庄亲王的下落吗?”公孙大人急得浑身发抖,连抬手指这般简单的动作,都能平复心情后才能做到。
“小人该死,这,还没有得到消息。”师爷心一横,连弯也不绕,直接说了结果,眼看公孙大人的脸迅速变红,师爷这才补充道,“大人放心,若有消息,小人一定立刻告诉你。”
“立刻?立刻?”公孙大人连说话都不大利索,追问道,“你这句话,都重复了多少遍了?我只要结果,你且告诉我,在什么时候可以有庄亲王的下落?”
公孙大人万万想不到,他所等待的庄亲王,此刻,正接受着守城士兵的身份盘查。因着大旱,河西的现状是出城的人越来越多,而进城的人越来越少。因此,当有陌生面孔时,士兵已不再仔细盘查。
更何况,这二人还是牵着马进城。
在随意翻看庄亲王携带的商人凭证后,士兵挥挥手,示意放行,“走吧走吧。”
庄亲王没有想到会如此容易,大概,他是习惯了京城的繁琐。以至于进城后,他还刻意回头,再次确认道,“小白,我们这是进城了吧?”
“少爷,是啊。”小白往前凑了凑,四处张望,“这里,也太冷清了吧。”
确实冷清,还未到黄昏时分,街边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摊位,一条街上,大半的店铺都紧闭门户,不知道是打烊,还是店家已出城。习惯了京城直到深夜仍有一片繁华,对比之下,小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。
庄亲王没有说话,只牵着马,沿着这条街继续向前走。
小白跟着他的身后,问道,“少爷,我们要不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。还是,你打算直接去找公孙大人?”
“找家客栈吧,先住着,见公孙大人的事情,不着急。”他的任务,不是会见公孙大人,而是视察赈灾实情。若要完成这项任务,暗访比明察更能得到实际结果。
“少爷,你看那处客栈如何?”小白指着右手边的一条岔道,岔道口便盖着一座五层客栈,犹如鹤立鸡群,“看上去,还挺气派的。”
“那我们去看看吧。”几乎是在同时,庄亲王也发现了这座客栈,毫不迟疑,他便转身,朝着客栈方向走去。走近后,他注意到客栈的招牌,写着“水云间”三字。
一个无精打采的店小二,正懒洋洋地搬出小板凳,坐在门口吹着风。刚下过雨,借助地面的湿气,店小二正享受着夏日里的一抹凉意。以至于,当庄亲王与小白靠近后,他才回过神来,起身,问道,“二位客官,你们是准备打尖还是住店?”
“住店。”庄亲王将马绳交给店小二,嘱咐道,“马儿记得喂饱。”
“好叻。”店小二牵引着两匹马,朝马厩走去,一边回头朝客栈内喊道,“包子,这里有两位客官,住店。”
“哎,来啦!”只见一个身高八尺且胖乎乎的汉子,从客栈内走出,笑脸相迎,“贵客请跟我来,我是这里的掌柜,请问二位是要住几天呢?”掌柜将二人带到柜台前,指着对应的门派介绍道,“我们这里有天字号房,地字号房,人字号房,各有八间。”
庄亲王还是第一次听说客栈有如此划分,不解,问道,“这三类有什么区别吗?”
“当然有呀。”掌柜笑呵呵地介绍道,“价钱不同,这天字号最贵,人字号最便宜。但这天字号有窗,包一日三餐。”掌柜眼力好,看得出来,眼前这二人气度不凡,肯定是达官显贵,所以才极力向二人推荐天字号房间。
“那就人字号吧。”出乎意料的是,庄亲王选择了最便宜的这类房间,“是没有一日三餐吗?那待会儿我们出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