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亲王谋反一案本交由三法司共同查办,可因他掌权多年,皇上心中自然有忌讳,怕有那念及旧情的,再暗中做什么动作,若是放了不该放的人,将来必有后患。
如大理寺卿、御史大夫虽然如今虽是忠于朝廷,可曾经也毕竟是跟惠亲王走的近,即使后来迷途知返,可难免让人有些不放心。
所以,除了三司之外,皇上还命了量刑司掌事和平原侯共同参与监督查抄及后续之事。
鹤泰做为刑部尚书,自然是难以分身。
不过无论多晚,他都每日回一次皓月斋,有时候是白日,有时候是夜晚。
但呆的时间都不长,因为与惠亲王有瓜葛牵扯的人太多了,若要理清又不误判就极费事费时,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在宫里。
回来也不过是想看一看鱼蝶儿。
因为他这几日总感觉心神不宁,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。
就连那日惠亲王逼宫,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。
所以每日回来看到小蝶好好的呆在皓月斋,他就能安心一点。
可是这一日他才到宫门,就见金松站在那焦急的走来走去。
一看见他,便跑过来,“王爷,王爷,你可回来了。”
鹤泰听着金松的声音就像带了哭腔,他的心在那一刹那就悬空了。
金松是照顾鱼蝶儿的,什么事儿能令他跑到这里来等,还急成这样?
鹤泰白着一张脸,沉声问,“发生了什么事儿?”
“王妃,王妃不见了。”金松全身都在发抖。
“不见了是什么意思?”鹤泰一把按住他的肩,巨大的力量差点令金松跌倒在地,“是不是在哪儿玩?去找了没?”
“找了,奴才发现王妃不在以后,就派人出去找了,可是这都几个时辰了也没找到。”金松脸上的汗一直在淌,“王妃,王妃她到底去了哪儿了?”
“不是命你们伺候王妃的吗?你们怎么伺候的?人不见了都不知道?”鹤泰大吼,“若是她出了什么事,你们统统都别想活。”
他抛下金松,一撩袍摆便飞也似的跑向御书房,他要去找皇上,立刻去找皇上,调兵去找,还要请圣旨将城门封锁……
就差将宫内翻了个遍,也没见鱼蝶儿的踪影。
各处宫门也问了个遍,都说没见过晋阳王妃。
后来鹤泰突然想到宫门守卫在清晨会换岗,若鱼蝶儿走的早,那只有值夜班的守卫才会见到她。
抱着最后的希望将已经换岗休息的守卫都叫过来,一盘问,果然有人见到,说是天还未亮时鱼蝶儿就出宫了。
“天都未亮,她一个女子你放她出去?”鹤泰怒急,“你们干什么吃的?”
“王爷恕罪,”那侍卫也被吓到了,“王妃她拿着令牌,属下不敢不放。”
令牌?鹤泰身后一摸,身上的令牌确实没了。
因为他出入频繁,守卫都认得他,早已不看令牌,这几日忙到他竟没留意令牌不见了。
竟是小蝶拿了?
是了,昨日他回皓月斋时天色以晚,小蝶却还没睡,不但与他说了话,临走时还主动抱了他。
想必就是那时候顺走了他身上的令牌。
他太过关注她,竟没察觉。
自从鹤璧的封王宴以后,小蝶神情就总是有点奇怪,也是从那时起,小蝶就对他刻意的保持疏远,不像先前偶尔对他撒娇,使小性子了。
经过那一夜,对他的态度更是降到冰点。
对比起来,昨日的态度是那般反常,原来不是有心与他和好,而是另有所图。
她不是被劫持,而是自己要走的,还是早有预谋的。
为什么她要不告而别?是出宫去玩玩,还是……再也不回来了。
鹤泰极不愿意这么想,可事实却很有这种可能。
因为她若想要出宫,跟他说便是,他自然不会不允,可却要偷他的令牌,要瞒着他,而且到现在还没回来……
鹤泰心里顿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。
“你方才说,你是见时辰不早了,王妃没起,喜鹊与霜儿也不见出来,你才进去殿内,然后看到喜鹊与霜儿竟睡着了,是你唤醒她们,之后进去内室发现王妃不在的?”他问向金松。
“是,奴才该死,奴才该死……”金松一个劲儿叩头,“奴才该死啊……”
鹤泰在寝殿里的各处仔细的寻找了数遍,终于在屏风的角上发现了一小堆燃过的粉末状的东西。
他用手指沾起一些粉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,脸色冷寒如冰。
果然如他想的一样。
在金松说事情始末时,他就隐隐觉得哪儿不对。
小蝶向来不喜欢奴才在房内值夜,却让喜鹊与霜儿都留在房里,原来是为了迷昏她们,她好偷偷的溜出去,而因为想着有两个宫女在殿内值夜,金松便也不会注意那么多。
她才能轻易的出去而不被奴才察觉。
宫女并不是睡着,而是被迷昏了,这些粉末便是证据。
他跌坐在房内的椅子上,一言不发,握在椅把上的手青筋暴起。
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走?是他不够爱她?还是待她不够好?
或许他做的不好,做的不够,可他已经努力了,努力的学着怎么爱她,尽所有的能力对她好,就算是块冰也能有点温度了。
若有不满意可以对他说,对他要求。
怎么她就能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,走的这般潇洒没有羁绊,一点都不留恋?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给他留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