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阳城以北,百里,袁军大营。
中军大帐内,袁绍脸色阴沉,眉宇间尽是愁色。
自他离开邺城南下,已守了半个月,原指望着苏哲会主动前来决战,却没想到人家始终按兵不动。
诱敌不成,袁绍只能主动向黎阳逼近,却又被皇甫嵩和鞠义的三万兵马拒住,无法顺利南下。
眼看着每拖一日,黎阳就多一分陷落的危险,袁绍心中岂能不焦虑惆怅。
“黎阳危在旦昔,尔等可有何良策?”袁绍不得不向众谋士求助。
郭图等人自然不敢吱声,心寒的沮授,也决意闭口不言,装起了哑巴。
袁绍只能看向田丰,几乎用求教的语气问道:“元皓啊,事态危机到这般地步,你好歹拿个主意吧。”
“主公若当初能听我的提义,又何至于发展到现在这般困境趟。”田丰语气中分明流露出几分不满。
袁绍脸色不悦,却不好发作,只得道:“我也想听元皓你的,只是当时我的身体,确实是无法率军出征啊,咳咳——”
田丰见袁绍这副样子,也不好再多说什么,便道:“为今之计,只有出奇策,才能解黎阳之围。”
袁绍停止了咳嗽,眼中立时掠起精光,急切问道:“元皓莫非有什么妙计,快快说来听听。”
田丰便缓缓站起来,不紧不慢的来到屏风所悬的地图前,抬手一边在地图上比划,一边道出了自己的计策。
袁绍脸上渐渐涌起喜色,不禁拍案道:“好好好,元皓这一招果然是妙,就依元皓之计。”
田丰得到赞赏,却并没有多少得意,反道:“主公先冷静,那苏贼乃九奇之世,智计超凡,我这一计是否能瞒得过他的眼睛,还是个未知数,用不用这一计,还请主公冷静考虑。”
袁绍站起身来,踱步于帐中,久久不语,陷入了犹豫之中。
他确实是吃了苏哲太多的亏,多少次比拼智谋,都被苏哲玩弄于股掌之中,正如田丰所说,这一计虽妙,却未必能瞒过苏哲。
可是,不用此计,还能怎样?
眼睁睁的看着黎阳陷落,看着他那器重的三子袁尚,落入苏哲手中么?
他无路可选。
袁绍猛然间停下脚步,毅然道:“事到如今,已无别的办法,唯有放手一搏了,文丑听令!”
文丑皱了皱眉头,虽然不情愿,却仍强打起精神站了出来,拱手道:“末将在此。”
袁绍便将令箭扔给他,厉声道:“我给你一万六千兵马,你现在就出发,就依田元皓之计行事!”
“末将……”文丑迟疑了一下,一咬牙:“末将遵命。”
说罢,文丑领了令箭,转身而去。
送走丑,袁绍松了一口气,目望南面,暗暗咬牙道:“苏贼,我绝不会让你攻下黎阳,绝不会——”
……
黎阳城南,苏军大营。
内帐中,苏哲刚刚跟庞童一番云雨,二人正相拥而卧,回味着先前的惊心动魄。
“楚公,有紧急军情。”外帐响起了胡车儿的声音。
苏哲无奈,只得从温柔乡中起来,庞童也赶紧起身,为苏哲披上衣袍,自己也草草着衣,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。
胡车儿看他二人这副模样,自然知道刚才里边发生了什么,却还得假装糊涂不知,忍住暗笑。
“说吧,这大晚上的,有何紧急军情?”苏哲说着坐了下来,仰头浅饮一口酒。
胡车儿忙拱手道:“回禀楚公,适才张儁义发回急报,说他安插在袁营中的内线传回情报,袁绍在召开一次军议后,文丑星夜率领一万六千余人离营,不知去向。”
张郃好歹也算是袁营宿将,他虽然归降了苏哲,但在袁营之中,还留有不少旧部,现在,这些人正好成了苏哲的耳目内线细作。
也正是因此,袁军的一举一动,都在苏哲的掌握之中。
“童儿,你觉的,袁绍这么久没动作,忽然间分出一万多兵马,他想要干什么?”苏哲看向了庞童。
庞童轻捋着耳畔发丝,说道:“袁绍应该知道,黎阳崩溃在即,他此时的每一个举动,都应该是为了解黎阳之围,那么他光靠这分出来的一万六千兵马,怎样做才能解了黎阳之围呢?”
庞童似在反问,又似乎心中有所猜测。
苏哲悟到了什么,缓缓站起身来,走到地图前,凝望着黄河两岸,若有所思。
沉吟片刻后,苏哲嘴角扬起一声冷笑,抬手指向了一点:“文丑此去,必定是想偷袭这里。”
庞童抬头顺着苏哲所指,目光正落在了“白马”二字上。
她何其聪明,神色一动,蓦的省悟,便道:“夫君是说,袁绍是想让文丑偷袭白马,南渡黄河,然后再沿南岸一路西进,一举夺取延津,将我十几万大军困在北岸?”
“童儿聪明。”苏哲一声笑赞,“你想想看,一万多兵马,能成什么气候,也唯有奇袭延津,截断我们归路,才能以小博大,实现惊天逆转,别说是袁绍,换成是我,说不定也会用同样的计策。”
庞童点头道:“夫君言之有理,袁绍手下到底还有田丰沮授这样的绝顶谋士,未必不能想出这样毕其功于一役的诡计来,还好有张郃的耳目为我们通风报信,不然就误了大事了。”
苏哲一声冷笑,拂手喝道:“来人啊,速传张辽前来见我。”
……
风雪如梭,寒风凛烈。
一面“文”字大旗,在风雪中若隐若现,茫茫雪地上,那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