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时分。
官渡壁垒营门大开,得胜而还的一万苏军将士,在留守将士万众瞩目,欢呼喝彩声中,昂首阔步,挟着大胜的余威进入大营。
苏哲身披金甲,坐胯赤兔,如神明一般踏入营门的一瞬间,整个大营都沸腾了。
仙法降大雾,火烧乌巢,一役制胜,创下如此奇迹,苏哲在众将士们眼中,如何能不似神明般被敬畏。
此时此刻,就连老将皇甫嵩也情绪激动,禁不住热泪盈眶。
“看来,他当真是天命之主,汉朝气数已尽,江山易主已定,我皇甫嵩只能顺应天命,做一个开国功臣了……”
这一刻,皇甫嵩终于对苏哲彻底的臣服,放弃了他誓保汉朝的执念,决心追随苏哲。
苏哲勒马于众将士间,环扫着坚守营盘,血战余生的将士们,马鞭一扬,欣然笑道:“今晚我们喝他个不醉不休,来日全线反击,活捉袁绍!”
“丞相万岁——”
“丞相万岁——”
苏军将士们热血沸腾,振奋欢呼的叫声,回荡在官渡上空。
当天晚上,整个官渡大营,都变成了欢庆的海洋。
更令人振奋的是,多达五万斛的粮草,近百只羊千里迢迢,被从徐州送抵了官渡大营。
这几万斛粮草,乃是糜贞娘家最后的财富,在这个两军决战的关键时刻,糜贞派人往徐州朐家,将这些粮草牛羊,日夜兼程的送来了前线。
这五万斛粮草,对粮草只余下不到五日的苏哲来说,简直是雪中送炭一般及时。
有了这救命的粮草,苏哲甚至不用急着反攻,只消坐等着袁军崩溃就行。
而这五万斛粮草,也令原本就军心振奋的苏军将士们,更加精神大振,更有了底气。
几家欢喜几家愁,苏军这边斗志如狂,袁军那边士气却跌落了谷地,人心惶惶,处于全军崩溃的边缘。
乌巢百万斛粮草被烧,已经够令袁军军心瓦解,袁绍的吐血病倒,更加令他们的军心雪上加霜。
还营的袁绍,也顾不上身心重创,即刻下令派人往河北催调粮草。
可惜,这百万斛粮草,已是调尽了河北三州存粮,各地哪里还有余粮再给他增调。
这种情况下,袁绍所能用的粮草,也只余下主营中不足三万斛的粮草。
这点粮草,岂能够十五万人马吃,他只能将每日定额口粮连连削减,一口气减到了原本定额不足两成。
区区两成的粮草,如何能够那些年轻力壮的士卒吃,很快营中便是怨声载道,人心惶惶。
仅仅几天后,被严重饥饿所折磨的袁军士卒们,便开始大规模的逃亡。
从百人到千人,从千人到万人,几天时间内,便有近两万多士卒逃亡。
袁军已是陷入了不战而溃,土崩瓦解的境地。
袁军的困境,统统都在苏哲的掌握之中,他却还嫌袁军崩的不够。
于是,他便用庞童之计,派出细作深入敌后,四处散播袁绍病死,袁军全线崩溃的谣方,以扰乱河北民心。
后方民心动荡,前方军心溃散,袁绍已是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地境地。
袁营,中军大帐。
死气沉沉的内帐中,面无血色的袁绍,无力的坐靠在榻上,听着郭图报告最新近况。
“昨日又有千余士卒出逃,被抓获数百,颜良已按照主公杀一儆百的指示,将这三百人全部斩首示众。”
“审配已紧急赶回河北催粮,不过他说各地库府已空,至少得半个月后,才能重新征收起新的粮草,再转运到前线的话,至少也得二十天后了。”
“苏贼在魏郡一带四处散播谣言,搅的人心惶惶,有几个县甚至树起了反旗,宣称要归顺苏贼,不过三公子已紧急派兵去讨平了叛贼。”
……
郭图是用颤抖的语气,小心翼翼的念出情报,额头冷汗刷刷往下大滚,不敢正眼瞧袁绍一眼。
袁绍是越听脸色越阴沉,一股股的气血在胸中翻腾,几次强行压制下去,才没有再吐血。
他听着听着,实在是恼火,便抓起枕头朝着郭图扔了过去,骂道:“不要再念了!给我闭嘴!若非是你们力劝我不救乌巢,又何至于到今天这等地步!”
郭图不敢动弹,硬着头皮挨了一枕头,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出一口,只能低垂着头,任由袁绍谩骂责备。
袁绍大骂了好一阵,只骂到力气不及,连连喘息后,方才罢休。
左右那些谋臣武将们,个个脸色惶然,垂头而立,大气不敢出一口。
一旁的袁谭也不敢多嘴,只能扶住袁绍,一个劲的劝着:“父亲息怒,身体要紧。”
袁绍喘了好一会,方才稍稍平静下来,无力的一摆手:“到了这个地步,你们还有什么扭转局面的良策,不必再藏着掖着,都给我说出来吧。”
郭图逢纪等人对视一眼,二人心中已有主意,却再不敢开口,生恐又触怒了袁绍。
沮授却欲言又止,几次想要张嘴,却又咽了回去。
犹豫了好一会后,他一咬牙,拱手道:“主公,事已至此,南征失败已成定局,我以为,我们应该在大军还没有完全崩溃之前,火速北撤,退回河北,待休养生息,恢复元气之后,再做打算。”
此言一出,就连郭图等人也连连点头,表示附合。
袁绍却身形一震,脸色变的愈发不甘,眉头更是紧锁,仿佛心头挨了一记刀子,心痛无比。
他当然不甘心了。
想他堂堂天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