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血耳!
一封染血的家书!
黄祖一时愣怔在了原地,看着地上那两件东西,神色茫然。
下一秒钟,黄祖的脸抽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丝惊色,蓦然间猜到了什么。
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,俯下身来,将那封家书捡起,颤巍巍的拆了开来。
那家书确实是黄射的笔迹,证明他还活着,这让黄祖松了一口气。
但那封家书的内容,却让黄祖越来越恼火,脸色越来越阴沉凝重,怒火在胸中滚滚翻腾。
在那封家书中,黄祖盛赞了苏哲,马屁拍到简直肉麻的地步,苦苦劝他不要跟着刘表做逆贼,当识大体,尽快率本部兵马,撤回夏口,等待天子的旨意。
末了,黄射还着重强调,如若他不照办的话,他们父子只恐再无相见之日。
黄祖岂能看不出,黄射这是受了苏哲的威胁,被迫写下这封耻辱性的劝书,就是要逼他回江夏,让刘表再攻樊城的计划,胎死腹中。
而那枚血淋淋的断耳,分明就是黄射的耳朵。
苏哲把这只耳朵一并送来,就是要警告他黄祖,若是你敢不听劝,下一次送来的就不是你儿子的耳朵,而是他的脑袋了。
黄祖颤巍巍的拾起那只耳朵,想象着自己的儿子,被斩下耳朵的痛苦,胸中怒火狂烧,脸都快要气到憋炸了。
凝视半晌,黄祖蓦的将那家书撕了个粉碎,大骂道:“苏哲,你这个下贱的狗东西,我要杀了你,我要杀了你!”
左右部将们,皆被黄祖发疯似的咆哮吓了一下,纷纷退让开来,个个胆战心惊。
大骂半晌,黄祖死死盯着北岸樊城,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,即刻把苏哲撕成碎片。
只是,骂了许久后,黄祖却终于是耗尽了力气,无力的伏在了马背上。
江风吹来,黄祖打了个冷战,怒火渐渐熄弱,头脑却重新冷静下来。
“黄祖啊黄祖,你一定要冷静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若你一时冲动,害的射儿被那苏贼所害,你就绝后啦……”
他的头脑中,那个理智的声音,不断的向他大声疾呼,终于劝到他彻底冷了下来。
他别无选择。
因为他这个黄家家主,只有黄射这么一个独苗儿子,若是黄射有个三长两短,将来这家主的位子,他就只能从那些子侄中挑选。
他怎么能甘心呢。
“罢了,谁叫射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,落在了那狗贼手里,为了我黄家的香火传承,我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恶气了……”
黄祖暗下决心,当即纵马直奔大帐,提笔修书一封,派人飞马送往襄阳。
紧接着,他也不等刘表回复,当即下令他嫡系的两万余江夏兵,即刻登船,摆出一副将要走水路回夏口的架势。
当然,黄祖也没那么傻,只因苏哲的一次威胁,就乖乖的听话。
若如此,改天苏哲再送来黄射一只耳朵,威逼他造刘表的反,难道他也要听不成。
于是黄祖即刻又派人前往樊城,向苏哲开出了条件:
想让我撤兵回夏口也可以,你必须放归我儿黄射。
很快,信使回到大营,带回了苏哲的回复:
只要你撤回夏口,三个月后,我必放还黄射。
黄祖知道,这是苏哲怕他违约,不肯轻易放归黄射,所以才要拖后三个月。
他当然也担心,三个月后苏哲会反悔,只是担心归担心,他也没得选择,谁让自己的儿子握在苏哲那边,人家谈判的筹码才最大呢。
犹豫再三后,黄祖终于下令,各船启航,星夜退往夏口。
残阳西斜之时,位于汉水南岸的荆州水营中,数以百计的大小战船,徐徐的开出了水营,载着两万五千余江夏兵,黯然的驶离水营,向着下游而去。
旗舰船首,黄祖紧攥着拳头僵立,目光死死的盯着北岸,看着樊城从眼前经火,眼眸中燃烧着愤怒和不甘的火焰。
“苏哲狗贼,我黄祖对天发誓,我若不亲手宰了你,我誓不为人,你等着吧,只等我儿平定归来,我就要你狗命!”
船行渐远。
樊城南门城头,苏哲正一脸轻闲,也站在城头,目送着黄祖南去。
左右将士们,瞧着最精锐的江夏兵撤离南岸,无不是大松一口气,人人欢欣鼓舞。
“黄祖一走,刘表再无能力反攻樊城,义真老将军,这下我们可以高枕无忧,好好的回宛城喝几杯了。”苏哲笑看向了皇甫嵩。
皇甫嵩也欣慰的笑了,暗暗松了口气。
他忽又想到什么,便问道:“苏府尹,你适才答应了黄祖,三个月后会放归他儿子,你真的会履行约定吗?”
“怎么可能,黄射这么有用处,主公还要留着他要胁黄祖呢,怎么可能放那小子走。”没等苏哲回答,胡车儿便自以为是的嚷嚷道。
苏哲看他一眼,胡车儿忙吐了吐舌头,乖乖的闭上了嘴巴。
他方才淡淡道:“我苏哲向来言出必行,那黄祖既然如约退去,时限一到,我自会如约放归黄射。”
胡车儿一听,立刻惊的张大了嘴巴,却不敢吱声。
皇甫嵩微微点头,却又问道:“难道你就不怕,你前脚放归了黄射,黄祖后脚就会提兵北上,杀奔樊城来吗?”
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我现在都不怕他,三个月之后,我兵马更多,准备的更充分,还会怕他不成。”苏不屑一笑,神色傲然。
皇甫嵩不再多问,眉宇之间,却悄然掠起几分赞赏,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