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醉药打了下去。
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麻了,动不了了。
医生把绿色的手术布扑到了他的身上,一群人都满头干活。
一切看似正常。
然而,没过一会儿之后,阿尤的意识开始漂移了,恍恍惚惚间,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只有阳光只能从一扇窗照进来的小房间里……
“小马、小马跟着爸爸妈妈快快乐乐去玩耍,踏过小山,经过小桥,嘣咕哩,嘣咕哩向前跑。嘣咕哩向前跑~~”
他看到了那孩子。
那孩子就和店主给他的第1幅图一模一样。
听着这无忧无虑的童谣,他的心变得很柔软,甚至希望时光就停在这一刻。
吱嘎。
门开了。
这门一开,阿尤就觉得世界变得残酷起来!
他张开口,想喊孩子快跑!
但是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!
孩子转过头,这时候,阿尤看清了孩子的脸。
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孩子的脸。
那孩子白净的脸上东一块青,西一块紫的,身上也有许多伤痕。
“爸爸……”
孩子的小嘴动了动。
这一刻,阿尤呆住了。
“爸爸”这两个字不是他叫的,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两个字是从一个孩子的嘴里发出来的!
进来的男人就是他爸爸。
可是为什么小孩也叫他爸爸为“爸爸”?
难道他有别的兄弟?
阿尤感到困惑不解,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熟悉了,就是男人殴打孩子,一切剧情没有任何变化,就是从黑影变出了清晰版!
他不忍再看下去。
一模一样的剧情,按理来说,他是应该早就习惯了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每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,都会觉得有一种恐惧从心里最深处发展出来,占据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,令他颤栗、令他想呕吐、想晕厥!总之就是这世上最难受的感觉!
“病人的身体出现很强烈的排斥反应。”一个声音,把阿尤从黑暗的深渊里挖了出来。
是医生!
阿尤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,那种痛苦消失了,他彷如重获新生一般地睁开眼。
却发现,
一群“父亲”在俯视着他,手里握着闪闪发光的刀子,在冲他阴毒地笑。
这张脸,是年轻时候的父亲!
被这么多阴毒的眼神注视着,阿尤再傻也感觉到危险,他挣扎着想要逃出这间手术室,但是喉咙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一样,发不出声音!
一刀下去!
啊!
真的疼!
本来没有半点感觉的身体忽然有感觉了,他感到被刀刺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!
“父亲”们发出诡异的笑声,拿着刀子无情地伤害他的身体。
疼!
每道伤口都在疼!
他像砧板上的死猪肉,在接受凌迟。
呼……
一个冰冷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。
有个“人”在他的背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。
他没有办法看清背后的人,眼角的余光让他看到了一缕长发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
“后来,我总是看到‘父亲’在追我,他只要追到我,就会砍我。我就一直躲,一直逃,忽然有一天我就被父亲绑起来了。我感觉我就变成了那个地下室受虐的孩子,每次‘父亲’的出现就是拿皮带打我,用烟头烫我,用刀砍我。”阿尤苍白着嘴唇说,“我想‘他’是知道我是不会揭发我父亲,所以‘他’就把我变成了他,让我承受他经历过的痛苦!‘他’报复不了我父亲,就报复我!”
这就解释得很明白了。
为什么阿尤在不正常的时候,只要看到人就会拼命挣扎,那是因为鬼给他看到的幻象就是虐待者来了。
但是阿尤看到的只是他看到的。
我们从阿尤的父亲嘴里面得知的是,阿尤这几日里一直在自残,我想他身上感受到的“疼痛”其实就是他自残而来的真实疼痛吧?
而他自己本人,却是始终不知道有“自残”这件事的。
这是……鬼的报复吗?
我低头沉思着,总觉得有些地方解释不清楚……
“吴深,你既然能用法术让我看不见鬼,让我恢复平静的生活,那你为什么不早点使用这个法术?”阿尤问。
我愣了一下,抬起头,回答道:“法术不是每次都能使用的。第一次法术能成功,正常;第二次法术效果减半;到第三次的时候就会完全失灵。而且这个法术只能暂时地帮你屏蔽掉鬼一段时间,效果不会太长,6个小时而已。”
阿尤苍白着脸,问:“也就是说,6个小时后,我还会……”
“嗯。”
阿尤:“……”
我拍拍他的肩膀,说:“现在先让你父亲打消把你送去精神病院的想法吧,6小时后再发生什么,到时候再说。”
“嗯。”
这里的事差不多告一段落了。
我准备出去,起身时,我发现林肆靠在门边。
他这站位,我竟有种“把风”的感觉。
我:“……”
林肆:“……”
这一刻,我们是无言以对的。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。
半响,
我开口打破了沉静:“听了那么多,你有什么想法吗?”
“我只负责美,不负责动手,你自己想办法吧。”林肆耸耸肩,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*
客厅里,饭香四溢。
尤爸爸张罗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