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画,还有链子。”玲姐指着展示墙上挂着的桃花图,对我说,“就是洪大磊死后弄的。”
我点头,但是对这个结局还是感到困惑:“那洪大磊的家人呢?他没有拿回老婆的眼睛、女儿的声音,就这样死去,他就对得起他的家人了?”
玲姐无奈地说:“那他还能怎么样呢?就像你说过的话一样,如果不早点结束范小芳的怨恨,她迟早还是会出来害死别人的。洪大磊就是做了一件早点结束范小芳怨恨的事,他只能阻止未来将要发生的事,而无法再去弥补过去的遗憾了。”
可怜。
唉!
玲姐在我这里喝过了茶之后就离开了。
范小芳现在放下了过去的仇恨,对她就再也没有束缚了,玲姐和那些鬼仆一起重获了自由,她走的时候,和我说她要去好好去感受一下自由的新鲜空气,再去转世投胎,祝她开心吧!
后来,我再经过那个别院的时候,再看到那株桃花树,我有了一种别样的心情,但是,为了那绽放得艳丽的桃花,我依然是停下来,驻足观望了许久。
没过几分钟,一只鸟儿落到了树枝上。
我认得这只鸟,它和那只拥有小女孩声音的鸟长得一模一样。
它会是那只鸟吗?
只有它开嗓了,我才知道,它是不是。
这鸟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,然后就张开翅膀,在树枝上蹦蹦跳跳,就像是跳舞一样,一边跳一边唱,那声音是鸟的声音,清脆的,听起来很欢快。
它一直待在树枝上,不肯离去。
附近有调皮的小孩,跑过来拿小石子砸这只鸟,我吃了一惊,刚想要呵斥和教育那没教养的熊孩子,但是那熊孩子一看我要骂人,他就马上掉头就跑,我想把人捉回来好好教育一番都没机会了。
“叽叽喳喳~~~”
令我意外的是,这鸟被熊孩子用小石子吓过之后,竟然还没有飞走,它依然还停在树枝上,我走了,它也依然还在。
*
又过几日,我把勾魂链洗干净了,拿去医院还给范无救。
这大爷看了我一眼,笑着说:“我还以为你小子会一声不吭地就把这宝贝占为己有呢,没想到你还知道还回来,算你不贪!”
说完,他收回了勾魂链。
勾魂链在他手里银光一闪,就消失了——能不这样吗?在这里,范无救的身份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无常实习生,实习生还不是正式的黑无常,不是正式成员,那就不配拥有勾魂链。他要隐瞒身份,就得把他的勾魂链收好了,不让别的黑无常发现。
我把勾魂链还给他的原因也是因为我不敢露出他的勾魂链啊!
范大嫂每年都会和我接触,我身上如果有范无救的法器,她一定会感应到的,换句话来说,其实这勾魂链就是一个烫手山芋,我还是不要拥有的为妙。
“什么时候到我那儿喝两杯?”倚靠在医院的墙壁上,我掏出一根烟,递给范无救。
他抽着烟,兴趣淡淡:“有空的时候吧。”
“我最近得了一坛好酒,用桃花酿的,味道绝对比你上次在我那儿喝过的还好喝。”
“真的?”范无救惊喜地抬起了眼,一说到桃花酿的,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酒了。
这也是我意外得到的礼物。
在那日从别院回来以后,第二天夜里,我睡得正香时,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声,风铃也叮当作响,我以为是有什么客人来了,于是起身去开门。
但是等我开门之后,鸟啼声消失了,风铃声也停止了。
店门口外只摆着一坛酒。
我摘开酒坛的封口,把鼻子凑在酒坛坛口一嗅,酒香扑鼻,而这酒香又是特殊的,因为里面还夹着我熟悉的桃花香。
这酒好像是有一定年头了,我当时猜是藏了14年的酒。
鸟,给我送来了桃花酿的酒?
为什么是鸟?
我还是没想明白那只鸟到底是什么东西,为什么停在树上不肯走?又为什么要给我送来陈年老酒呢?它到底是不是以前我见过的那只鸟?
“妈妈,靠墙一点,你现在还看不见东西,咱们还是贴着墙走吧!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我转头看去,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女孩扶着一个盲人在走,那不是别人,就是凌慧娟和她的女儿。
孩子的声音恢复了?
范无救弹弹烟灰,和我说道:“前几天,有一只鸟落在那女人的窗户上,张口就吐出了两粒眼珠,然后就话了,孩子叫来了医生,医生做手术把眼球给女人装了回去。也许以后,她看东西还是不利索,但也算是还能看得见东西的。”
这一刻,我终于明白了鸟的身份。
鸟就是范小芳的化身。
她回来把眼睛和声音都还给了它们的主人,然后就回了别院。
树就是洪大磊。
这一次,是洪大磊深埋于黑暗的地底下,腐烂成泥;
而范小芳,则是变成了鸟,向自由的天空飞去。
桃花图和勾魂链,是洪大磊要还给我的东西;而桃花酒,是范小芳赠给我的谢礼。
原来如此。
“找个机会,来我这儿喝酒吧,这次的桃花酒绝对比你喝过的酒都好。”我拍拍范无救的肩膀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