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珍馐百味,不足其一也!”
可以说,这个姓林的中年人也是珍馐百味,山珍海味都吃了遍的人,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一顿让人终身难忘的饭菜。于是,溢美之词脱口而出,也不怕张正书骄傲了。当然,他也不知道,这个做菜的人就坐在席上。不然的话,他也就不是这个态度了。
张根富捋着小短须,说道:“是极是极,我也自认是尝遍了人间美味的人,却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菜肴。看来,那厨娘的工钱要加了,不然的话给林老弟你抢了去,我岂不是不能天天尝到这美味佳肴了?”
这话里,已经带着几分活跃气氛的意思。张根富是瞧着张正书已经说得太着急了,以为儿子猜到了他的用意,想要拿厨娘做交易。可这儿子也不想想,若是他老爹不贪吃,怎么会有这个身形?反正张根富现在家财万贯,多一些少一些没关事。可吃不到这么好的菜肴了,那张根富就要抓狂了。
姓林的中年人满满的希望又落下了,原本他还以为张正书跟他商量的是厨娘归属问题,可听得张根富这么抢着插话,他满心的期待就落空了。张根富再宠张小官人都好,可真正话事的,还是张根富啊!
“这菜是我做的……”
张正书轻轻的一句话,好像风轻云淡一样,没什么杀伤力。
张根富好像没听清,说道:“哈哈,我就说嘛……甚么,这菜……吾儿,这菜是你做的?!”笑了一半,张根富才算是反应过来,惊骇之下,连饱嗝都不打了,说话也顺畅了。只是这个样子不太雅观,毕竟都失态了。
张正书点了点头,说道:“不信你们可以找厨娘问一下,看看我有没有说谎……”
“小员外怎生会说谎呢!”这个姓林的中年人高兴了,厨娘挖不走,可这张小官人说不定会就范啊!毕竟他的社会阅历不多,容易骗!就算失败了,蹭几顿饭吃,好像也说得过去吧?不过,这个姓林的中年人一想到“君子远庖厨”的说法,他就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了。
“吾儿怎生能亲自下厨啊……”
张根富有点急了,张正书去种田,行,没问题。反正宋朝的社会风气也不会瞧不起农民;去办报纸,那也很好,这样一来就算是半个文人了吧?办工厂,在张根富看来就是办一个作坊,整个大宋的大小作坊数以百万计,这也很正常。办技校,那是积阴德的事,张根富没理由反对。可张正书不务正业到了去做菜,做厨子,那岂不是“自甘堕落”吗!要怪就怪孟子他老人家,好端端的没事说什么“君子远庖厨”,简直是教坏人。看,张根富都吓得魂不附体了。
也难怪宋朝的风气会这样,虽然宋人都好吃,但却看不起做吃的厨子,认为那是低贱的职业,和屠夫差不了什么。看看那些腐儒就知道了,天天把孔子孟子挂在嘴边的人,哪里会看得起厨师啊!虽然孟子的原意不是这样,但他们就这么理解,你还真的就不能说他们错了。
“怎么不能了,民以食为天,人难道还能不吃饭?”张正书反驳说道,然后对姓林的中年人说道,“林伯父,听闻你有一个脚店?”
“对,在东华门外……”
姓林的中年人也有点看不明白了,张根富和张正书这两父子居然在顶牛啊!
“那就好了……”张正书笑道,“我的厨艺,想必林伯父也见识过了。我想这样,这脚店的股份分我一半,我把技术传授给你们,怎么样?”技术入股,是张正书首先考虑,毕竟自己也不是哪吒,有三头六臂去管理那么多东西。报社、纺织厂、技校,还有一千亩田地,张正书都觉得自己分身乏术了。
“那敢情好啊!”姓林的中年人一拍大腿说道,“小员外果然是青出于蓝,做起生意来,也是不输任何人啊!”他已经被张正书的厨艺征服了,虽然平白损失了一半股份有些不快,但是一想到张正书的厨艺,他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因为凭借着张正书的厨艺,他随便去寻一处铺位,开个脚店也是可以做得红红火火的。这张小官人看中了自己的脚店,不正是给他面子吗!
姓林的中年人这么爽快就答应了,张正书有点愕然。
“林伯父,你不觉得这个提议有点不妥吗?”张正书有点不解地问道,“若是我插手脚店的管理呢?”
“小员外,不瞒你说,我平日也是不怎么管脚店的……”
姓林的中年人有点尴尬地笑道,“我都是委托掌柜的替我管理,若是我自己管,那真的是无能为力了……”
张根富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,笑道:“你林伯父在汴京城里有着商铺不下百间,脚店不过其中一间罢了。你可知道你林伯父的诨号么?人称汴京林百间便是了!”
张正书一愣,原来是林三郎啊!“汴京林百间”的名头,和“大桶张家”不相上下,怪不得他能和张根富称兄道弟了。不管在什么社会,想要进入一个圈子,都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,不然就算强行进入,也只不过徒增自己的尴尬而已。“穷人走亲戚,富人混圈子”的社交价值观,在商业颇为繁盛的宋朝已经兴起了。所以,张根富认识一些汴梁城中的富豪,那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至于“林百间”的真名,很少人知道,认识他的人都叫他“林三郎”。而不认识他的,只听过他名字的,都叫他“林百间”。汴梁城中,他拥有的百间商铺,给他带来的收益颇为可观,用日进斗金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