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吼!”
战局彻反。
兽吼声起,惨叫声落。
肃杀之色霎时狂如炼狱。
石击卵,火烧木,大江覆沙丘。
黑甲染血,红去朵朵血腥花儿。
坚如铁石的肉身,力如重锤的拳头,唯杀伐的癫狂。黑熊组团闯入鸡圈,刀劈不伤筋,枪刺不入骨,可怜的鸡儿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,在一只只恐怖的熊掌之下,他们被狠狠撕碎,拍成肉泥,拍上高空,拍得四分五裂…
战局反转之彻底,让人始料不及。
前一刻还敌为鱼肉我为刀俎,这一刻却直接倒转成我为鱼肉敌为刀俎。皇族大军攻入鱼木寨足足花费半日时长,但狂化后的三百北人嗜血狂攻,将皇族大军杀得溃不成军,仅仅只用了一刻不到。而且,皇族大军的人海战术,此刻却成了他们最大的劣势…
“混帐!”
“这群畜生难道刀枪不入吗?!”
“不好,我们上当了。”
“噹噹噹!”
熟透的柿子颗颗落地,猩红的血浆似水飞溅,玉碎的幽光如烟花绽放。
眼看着变故突现,自己的人马一个照面便被敌人给杀得毫无还手之力,原本极具优势的战局已成三百北人的单方面屠杀。坐镇后军的柏凌云心生骇然的同时亦深知已然上当。他来不及多想北人狂暴的缘故,净以为这就是夏寻酝酿多时的杀手锏。夏寻谋动即千军翻覆,出于对夏寻的极度忌惮,他潜意识地就做出来敏锐的判断。
“退军!”
“撤!快撤!”
“……”
柏凌云的抉择,无疑是明智的。
此时若不壮士断腕,迅速将大军撤离鱼木寨,皇族将士必然死伤惨重,后果不堪设想。所以柏凌云毫不犹豫地,就恳求龙公子敲响撤退的金钟。龙公子将鱼木寨里的战况看得真切,北人狂暴顷刻把皇族将士横尸当场,其战力之恐怖可想而知。所以龙公子根本也没多想,当即就同意了柏凌云的请求,即刻传令…
只是,此时皇族大军已经深入鱼木寨内腹,现在想撤又谈何容易?
山内有八千人马,出山的小径只有一道,最多只能同时容数人通行。东西山山路崎岖,骑兵根本不能走。撤军的擂鼓钟响,大军将士更是顿时慌张。毕竟战局倒转之突然,给人感觉这就像是鱼木寨早早埋伏的圈套。面对那三百头刀枪不入,疯狂嗜血,近乎完全不可战胜的怪物,有谁愿意去白白送死呀?
鸣金声起,皇族大军随之就乱套了。
生死之前,军纪淡薄,全军将士皆争先恐后,唯恐逃之不及。混乱的局面使得撤军的步伐变得更加缓慢。而此时的鱼木寨就宛如一只装满沙子的沙漏,人马为沙,小径为口,东西山崖为沿。皇族大军要想从里头出来,就只能一点点地往外头挤。前头的人马跑得快,后头的人马跑得更快,后人挤前人,近万人相拥挤于东西山道及小径出口,越挤就越慢。可,狂化的北人已占据绝对优势,又哪那么容易让你磨磨蹭蹭?
“嗷!想跑?没那么容易!”
“快跑!”
“这不是人,快跑呀!”
“别挤,别慌张!戒备敌袭!”
“嗙咚!”“啊…”
“嗷…”
敌军急撤,三百北人狂暴急追。
哪里堵的人多,他们就往哪里靠拢。
招式间毫无技巧可言,全是最粗暴打法,扬起棒槌般的巨大手掌就往人堆里撕拉横扫。一巴掌怕不死,就两手抓起来生撕。生撕不烂,放到嘴里直接咬碎。
那恐怖模样,哪有人性可言?
那简直就是三百多头凶兽,正在杀戮人间!
“哎…”
“阿弥陀佛,罪过…”
大军溃败于瞬息之间,
生死存亡于阴阳两界。
看着那三百名杀无止境的北人,鲜血将鱼木寨内腹再次渲染,夏寻不喜反忧长长叹息去一声,把刚好做的菜肴全倒进河沟。
眼下反胜的战局并不能让他动容三分,而他似乎也已经嗅到了某些被人刻意隐瞒的真相,脸色阴沉愈发难看。小和尚不忍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,道一声阿弥陀佛,便将窗帘拉上。白绣、罗诀、舞藤、舞兰、墨闲皆被眼下情形震撼得无法言语,傻傻愣在原地动也不动。唯夏侯最为特殊,兴奋激动之情难以掩饰,但却时时刻刻都瞟眼去脸色愈发阴沉的夏寻,像在害怕着什么。
“大家不要慌张!”
“前军先撤,后军堵在山口断后!”
“嗷嗷!”
“嘭…”
“噹噹噹。”
皇族大军溃败如江河缺堤,足足溃退半个时辰有余,他们方才全数退出鱼木寨。三百狂化北人紧咬不放,一路从小径与东西山尾随杀出,直径杀入寨外密林之中。夏寻亲自敲响金钟唤人归寨,可是追击的北人神志早已近若癫狂,对传递军令的钟声是充耳不闻。他们发疯似的一路杀追出十数里外,活生生地从皇族大军的“尾巴”再咬下数片血肉,将留下断后的数十皇族将士诛杀殆尽,再眼看着皇族其余人马已遁远,他们这才意犹未尽地从密林里陆续走出。
大战随之落幕…
而今日一战其实并不繁琐。
突然剧变调换了格局,能够描述的仅仅只有那三百号狂暴北人的暴戾癫狂,直将敌人杀破了胆。这是鱼木寨最艰难的一场苦战,同时也是京都皇族势力最心惊的一战。
黄昏落夕阳。
西南风啸,荒木竦释。
大军退去,鱼木寨内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