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十里外的营帐后,在无人的帅帐中,龚起追上先进来的张奕之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怎么了?你问我怎么了?”张奕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,马上怒目相视道:“你知不知你自己在做什么,你给了杨旷时间让他组织对抗你的力量,你还让他知道了我们的弱点,倘若你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的话,就不至于如此了。”
龚起没有平日的嬉笑,他知道师弟是认真的,但是他有他的理由,道:“你也知道罗睺对我们的重要性,与其在那里跟他拖时间,还不如直接了断。”
“我都说到这里了你还觉得是这个原因吗?”张奕之彻底的失望了,“我担心的一直都是大师兄你,你的弱点会被杨旷发现,一旦杨旷掌握了你的性格弱点,他就会不择手段在你的弱点上下足功夫,让我们的计划泡汤你知道吗?”
“.........”龚起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,可能今日他确实做得不妥,但是他仍然不认为仅此就能给杨旷打败他的机会,他没有轻视杨旷,只是这件事不得不做,大不了以后再稳妥一点就是了。
张奕之见他不说话,更是郁闷,直接找椅子坐下,把头别过去道:“你在外面征战一天,陛下对你的猜忌就会更深,唐廷本来就不满你执掌兵权,我们防得了杨旷一时,我们防不了他一世啊。”
龚起也坐下道:“师弟,我知道这件事情你我有分歧,我也知道你很难办,可是我如果不这么做,就违背了我当初的意愿,那样的胜利有什么值得自豪的,你不也是在那里冲动的要拔剑杀杨旷了吗?”
“你..........”张奕之没想到对方会那这件事情说事,顺手就打翻了桌上的茶杯,吼道:“你就是这么以为的嘛?你以为我是为了谁的愚蠢才那么冲动的?”
“奕之!”龚起第一次对他冷酷道:“这里是帅帐,我才是主帅,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。”
张奕之自嘲道:“你现在是想拿这个大将军来压我吗?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!”
面对这样的嘲讽,龚起没有表现的很愤怒,反而越发冷漠道:“你可以发泄你心中的不满,但是决定我已经做出了,战场之上,我说了算,你忘了当初是怎么承诺我的?现在后悔了吗?”
“我从未后悔过,我现在只有憎恶!”张奕之越说越气,发现眼前的男人居然如此面目可憎起来,“你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是对的,殊不知你犯了多少严重的错误,就光是陛下的猜忌,就让你深受其害,居然还在这里夸夸其谈,你不觉得奇怪吗?”
龚起拍桌道:“陛下猜忌我那是他的事情,你为我做了很多帮了很多的忙我一直都很感激你,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做事的准则,这是我与杨旷的战争,你帮我是我欠你的,但不代表你可以僭越。”
张奕之早就恨透了对方这种幼稚的言论,他不知道多少次想要矫正这种错误的思维,奈何多年来都是无用功,于是道:“你的军营规矩自然是你说了算,我也从来没有想要僭越,但是你有错我就要指出来,我又没有在你的将士面前让你难堪。杨旷不算是外人,为什么在他面前都要守着你的那套规矩?”
“这不是规矩的问题,而是你的问题。”
“你才有问题!”
“张奕之,你过分了!”龚起一直都在压抑心中的愤怒,今晚一位大将的死亡已经让他无比愤怒了,他也想不到自己最亲信的同门师弟会跟他发生如此激烈的争吵,他一直想要尽可能冷静地化解,但他也是人,不可能被这样说还无动于衷。
这时帐子被掀开,一群亲卫冲进来看着眼前的情况,诧异的看着龚起。
“滚出去!”
“大将军,我们听到.........”
“我说了滚出去!”龚起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,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打扰,“待会听到什么声音,也不需要进来!”
亲兵们是出于担心龚起的安危才冲进来,没想到会遭到呵斥,他们诧异又委屈的退出了帐外,没有人再敢进来打扰大将军和军师的谈话了。
待人都出去后,龚起继续道:“你也看到了,我手下有太多的生命,他们都不应该做出无谓的伤亡,如果我们在进攻邺城上花费太多的兵力,根本杀不到洛阳城下,也别提什么灭国计划,我跟古劲松的差距仍然没有减小。”
“古劲松,古劲松,你眼里只有一个武夫吗?”张奕之不是轻视古劲松的实力,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执著于此,“即便他再值得你去追赶,也不需要用灭国来证明,你还有大把的时间,为何非要急于一时。”
龚起失望道:“战争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,光是我们现在进行的战争,就需要北唐打量的钱财和粮草人力,还需要无数工匠赶制的军械武器,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容易。”
“好,战争的事情我不懂你说了算,但是道理始终不变,哪怕你在三十岁之前完成平定天下的壮举,又能如何呢?还是逃不掉鸟尽弓藏的结局,甚至会让你的家族受到牵连!”
“你不要提到我的家人!”
“我就要说!”张奕之已经怒不可遏,哪里还管什么底线,这个很少动怒的人一旦发起怒来,谁都别想拦住他,“我不知道提醒过你多少次功高震主需要韬光养晦,你听了吗?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,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走入深渊吧,可笑的是你自己毫无察觉。”
龚起舔了舔因为争执而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