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登营进入战场后,迅速在清军的侧后方摆出了大打出手的架势,吸引了清军的大部分注意力,让正面的天雄军残部压力减轻不少。人的名树的影,毕竟文登营是曾经击败过阿济格和豪格的强军,清军如何敢大意?
进入预定的位置后,陈雨下令全军结阵,进入战斗状态,随时准备迎接清军的冲击。他的作战计划是以防御姿态吸引清军主力来攻,最好耗损对方相当数量的兵力,然后再利用关宁军加入战场的这个噱头,增加多尔衮的心理压力,最后迫使清军主动撤退。
这个计划有些被动,能不能成功主要看多尔衮的抉择,如果他要赌一把,认定关宁军只是出工不出力,分一部分兵力挡住文登营,全力攻击天雄军,那么计划就会宣告失败。但陈雨并没有更好的选择,文登营兵力只有一万出头,而且绝大部分是机动性较差的步兵,面对数量占优、全员骑兵的清军无法采取主动攻击的态势,只能出此下策。
文登营很快在清军的眼皮子底下结成了空心方阵,静静地等待对手上钩。
多尔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他也看出了文登营的缺陷,就是没有成规模的骑兵,面对数万清军铁骑只能采取被动的防御阵型,那么在关宁军抵达之前,战场的主动权仍然在自己手中。他思考了片刻,扭头问左右:“北面的关宁军离此处还有多远,何时能到?”
“禀王爷,关宁军离这里大约二十里,据探子报告,好像还压着速度,行军谨慎,慢的话半个时辰,快得话两刻钟左右。”
半个时辰?多尔衮闭上眼睛,在脑海中推演了一遍战场发展的态势,权衡利弊。
片刻之后,他睁开眼睛,果断地下令:“派十个牛录带着所有汉军旗在东面戒备,挡住文登营,没有本王的命令,不要主动攻击;八旗蒙古的人马则布置在北面警戒,防止关宁军冲击;其余所有人随本王全力进攻天雄军阵地,务必要在关宁军到达之前彻底击溃卢象升!”天雄军已经摇摇欲坠,大功即将到手,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,多尔衮很不甘心,他决定赌一把。
正白旗的将领们闻言有些担忧,文登营和关宁军都不是吃素的,平日不管碰到这两股人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敢小觑,现在多尔衮想要在强敌环绕的情况下彻底吃掉卢象升,实在有些冒险,干得好就能斩获明国大将首级全身而退,干不好就会陷入几个强敌围攻的泥淖,能否脱身不得而知。
但担忧归担忧,清军的军纪严苛,多尔衮既是大军主帅,又是旗主,正儿八经的主子,无论从哪方面来说,将领们都不敢违抗命令,军令如山,只能严格执行。
激昂的牛角声响起,清军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。原本当做炮灰用于消耗天雄军兵力的汉军旗从前线撤下,来到了文登营的正面,督战的是正白旗的十个牛录,而且这十个牛录在之前激烈的战斗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损耗,并非齐装满员;损耗较小、相对完整的八旗蒙古骑兵则穿越整个战场,在北面集结,准备防御随时可能抵达的关宁军;清军的主力则聚集在多尔衮的金龙旗周围,向天雄军阵地运动,准备发起最后的进攻。
蹄声隆隆,烟尘弥漫,涉及三万多人的调动,场面极其壮观,一眼望去,奔驰中的大军无边无际。清军不折不扣执行了多尔衮的命令,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动完毕。
外行看热闹,内行看门道。在普通士兵的眼中,只知道清军的数万大军奔来奔去,不知道有什么玄机,但在邓范、蒋邪等人眼中,大致判断出了清军的意图。
邓范站在一处丘陵上,居高临下观察一阵后,策马来到陈雨身边,提醒道:“伯爷,多尔衮这是来了一招田……田忌赛马:汉军旗和两千左右真鞑对文登营,这是下等马对上等马,只求拖延时间,不求取胜;主力攻击天雄军,这是上等马对……对中等马,务求一战而胜;北面瞧着应该是八旗蒙古的兵马,看样子是把关宁军当做下等马了,以中等马与其zhōu xuán。”
张富贵不知道田忌赛马的典故,但是听了邓范的话,有些不解:“关宁军名声在外,怎么着也不该是下等马吧?”
“虽然多尔衮不知道我们和关宁军之间的博弈,但高起潜消极避战的态度他是清楚的,一支没有求生yù wàng的军队,实力再强,也不足为惧。他这是放手一搏,赌关宁军不会尽全力。”蒋邪冷静地分析,“看样子,多尔衮不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胜果,想要虎口拔牙,在文登营的眼皮底下吃掉天雄军,然后再从容撤兵。”
陈雨眼神露出一丝坚毅:“不管多尔衮怎么做,我们不能落入他的节奏。花了这么多心思,好不容易赶在天雄军覆灭之前抵达战场,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多尔衮得逞,前功尽弃。多尔衮不是用下等马拖延吗?偏不如他的愿!传我命令,放弃方阵,变为横阵,一步一步往前推,我就不信一群卖主求荣的汉奸能挡得住文登营!”
邓范、蒋邪等人颇为意外,陈雨这也是拼了,以相对单薄的横阵平推,即使对面是步兵为主的汉军旗,清军骑兵只有一两千人,也是颇为冒险的,如果多尔衮放弃正面进攻,掉过头以主力部队攻击文登营,那么己方就有崩溃的危险。但他们也能理解陈雨的决定,如果消极防御,看着多尔衮得逞,那么千辛万苦赶到巨鹿又有什么意义?
金龙旗下,多尔衮高举顺刀,大喊一声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