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峙的双方都愣住了,文登营这边率先反应过来:“伯爷回来了!”士兵们面露喜色,欢声雷动。
赵梓隆松了一口气,总算有主心骨了,否则面对这样投鼠忌器的局面,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抉择。
刘泽清这边就开心不起来了,看着旗帜上的“陈”字,他头大如斗,正主回来了,现在该怎么办?
陈雨在骑兵的簇拥下直接插入两军之间,打量了几眼两边剑拔弩张的局面,大声喊道:“本官是文登营指挥使陈雨,领圣命节制山东境内所有兵马,现在是战时,有权直接调动任何卫所军和营兵。右面那支人马,不管是谁的部属,本官命你们立刻散开阵列,放下兵刃!”
人的名树的影,陈雨通过几次硬仗奠定了自己在大明军界的地位,加上皇帝亲自赐予的兵权,这番威风凛凛的话一说出来,本就不想和文登营这支强军火并的营兵们立刻动摇了,不少人随即将兵刃放在了地上,“哗啦啦”的声音响起,刀斧长矛堆满了一地。
刘泽清惶恐不已,他没想到自己的部下会畏惧到了这种地步,原来之前的对峙只是假象,兵士都无战意,陈雨的到来,彻底戳穿了这层窗户纸。想到刚才站队曹吉安,此刻他很是后悔,早知道陈雨会露面,不如把人交给文登营就好了,双方较劲,撕破了脸,谁还有空来管他?
这时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:“刘总兵,是不是后悔了?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,你已经做了选择,回不了头了。”
刘泽清回头一看,一直呆在马车上的曹吉安不知道何时下了车,站在了自己身后。他心虚地回答:“公公怎么会这么想?下官是忠于朝廷的。”
忠于朝廷,但不忠于我曹吉安吧?
曹吉安冷笑了一声,告诫道:“莫怪咱家没提醒你,陈雨此人嚣张跋扈、睚眦必报,你已经得罪了他,此时服软已经没用了。要是你和部下都放弃抵抗,被缴械后,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?”
刘泽清额头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掉,颤声说:“下官不过是奉公公的命令,对事不对人,文成伯不会迁怒于下官吧?”
曹吉安幽幽地说:“他特意从前线赶回来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咱家和路档头的人,要么挟持其家眷安然离开,要么玉石俱焚,杀了这些女眷,然后被陈雨杀掉。他连镇守中官和东厂的人都敢杀,难道不会杀了你灭口?”
“不会到这样的地步吧?”刘泽清不敢想象,事情会发展到这样惨烈的地步,擅自杀掉镇守宦官和厂卫,这样和真的造反有什么区别?
“该说的咱家已经说了,剩下的你自个儿看着办。”曹吉安慢慢退回马车旁,“如果你心怀侥幸,甘愿束手就擒,咱家就立刻杀了这几个女眷和陈雨的贱种,然后自行了断。相信我,你很快就会来陪我们的,这种心狠手辣、杀伐果断的人逼死咱家和路档头之后,是不会放过你这个活口的。”
“他娘的,这叫什么事啊?”刘泽清哀嚎一声,策马来到阵前,挥动马鞭朝放下兵刃的兵士们狠狠抽了过去,把郁闷和怨气都撒在了这些人身上,“老子让你们放下兵刃了吗?”兵士们被马鞭抽满地打滚,惨叫连连。
陈雨在远处冷眼看着曹吉安凑到刘泽清神情嘀咕几句后,本已无意抵抗的刘泽清忽然改变了主意,知道这个死太监在搞鬼,如果不当机立断,事情就会越来越麻烦。他果断地下令:“等我下达命令后,骑兵营直接冲进去,护住马车;赵梓隆,你领着所有步兵发起刺刀冲锋,记得,不能开枪,更不能动用火炮!”
马晁和赵梓隆异口同声应下:“遵命!”
从潍县上岸后一路疾驰赶到的骑兵顾不上休息,在马晁的指挥下开始集中,汇集成紧密的阵型,准备一鼓作气冲入刘泽清阵中。后方的步兵们将装弹用的通条收起来,平端火铳,刺刀朝前,在军官的口令声中以队、哨为单位聚集,准备发动刺刀冲锋。
文登营的动静被对面尽收眼底,刘泽清焦躁地问曹吉安:“曹公公,文成伯看样子要真动手,不是做样子,怎么办?”
曹吉安走到前方,尖声喊道:“陈雨,你要是真敢动手,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,送你的女人上路!”
路小川也叫喊道:“陈雨,你涉嫌谋逆大罪,不乖乖束手就擒,还打算抢夺这几个从犯,可想过后果,就不怕株连九族吗?”
陈雨冷冷地回答:“株连九族?本官父母早已逝世,也没有亲戚,所有的亲人都在那辆马车里,你这句话吓得到别人,吓不到我!”
路小川一时语塞,这回答让他无话可说。人家压根就没有九族,还怕什么株连?
陈雨厉声说:“人在你们手里,真要杀害人质,本官也阻止不了,不过,本官在这里当着几千人发誓:如果我的妻儿遭遇不测,我一定穷尽所有力量,把你们所有沾亲带故的家人和亲戚屠个干净,一个不留,让你们断子绝孙,永无子嗣!”
他心里想着:来啊,互相伤害啊,你杀我妻儿,我屠你全家,看谁比谁更狠?
路小川打了个寒颤,他有一妻四妾,三个儿子两个女儿,父母、祖父母都建在,四代同堂,完全不敢想象全家被屠戮一空的惨景。他也相信手握重兵的陈雨完全有决心、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。
曹吉安勉强开口:“这威胁毒辣得很,不过咱家是个阉人,不吃这……”
话没说完,陈雨立刻说:“放心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