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得不说,李母胡氏分析得真是太对了。
杀了李如桂,这事基本就结束了,王兴在这个事上扳不倒李家,同样是因为辽东战事,别说还有个杨镐给李家撑腰,就是没有杨镐,朝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惩罚李家。不过,必须得给王兴一个台阶,要是不给王兴点好处,不给他个台阶,李如桂私通建奴、刺杀朝廷命官的事就不可能善了。
别人不知其中关窍,熊明堂却是一眼就看清了事情的本质。
所以,当京军将抓来的“建奴奸细”和尸首送来,他一点都不慌。
吩咐将奸细全部押进大牢,严密看管,不准任何人探视。过堂问案?他才没那么傻呢,等着吧,每天一个窝头,只要饿不死就行。
至于尸首,他倒是犯了难。虽然现在已是中秋,辽东的天气已经很凉了,但还没有上冻,时间长了,难免就会腐烂。
他令人把这些尸首放到仵作房里,令人严密看管,只要不丢失就行。放不开?不要紧,摞起来,把李如桂的尸首单独放到一边就是了。
“五天之内应该臭不了,如果五天之内李家不把事情办好,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,到时我就将尸首扔到乱葬岗子上,你爱抢不抢,爱埋不埋,反正丢得是你李家的人。”熊明堂心里想道。
……
杨镐的反应到是挺快,第二天,就有经略使衙门的军官骑马给王兴送来一封信,是杨镐亲自写的。
信中说,王大人,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,也对刺伤你的人非常痛恨,不过,大战在即,还请大人以国事为重,暂且不要追究李家,待辽东战事结束,我一定会给王大人一个交待。等等。
王兴看了,嗤笑一声,心道:“说的轻巧,战后再给我一个交待?战后你老小子还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还两说着呢。你以为你谁呀,就这么托大?一封信,满篇不咸不淡的话就想把我打发了?想什么美事呢?”
“请来人回去,啥也不要说。”王兴对蒋华吩咐道。
“是。”蒋华出去,把送信人打发回去了。
送信人回到沈阳,立即把王兴的态度报告了杨镐。
“王任之忒也狂妄,竟然连本帅的面子都不给!”杨镐一听王兴没有只字片语回复,知道他是不肯就此饶了李家,登时恼了。
他在值房内来回转圈,虽是气恼,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。他的幕僚沈南在一旁摇着扇子沉吟不语。
王兴是什么人,杨镐当然清楚,最是得皇上宠爱的,要不然也不会派了五千人马给他,而且名义还不是参战部队,是专司保护他的,他还只是个副使,自己这正使都没有这份荣耀。杨镐相信,如何王兴下定决心整治李家,那李家就一定跑不了,就是他这个正使出面都不一定管用。
再说了,人家王兴占着理啊,凭什么被李家刺伤了就不能追究?说人家与尼姑有染,更是无稽之谈啊,别说李如桂和他带去的人都死了,连个做证的人都没有,就是活着也没用啊?那尼姑的侍女可是刺了王兴一刀,这是血淋淋的现实。
李家本意是想向自己表达一个态度,可这个态度用得着这么表达?王兴就算与尼姑有染,顶多把他从辽东逼走,可现在还用逼他吗?已经架空了,就跟个菩萨一样供着,不让他插手军务,他就插不上手。
这李家真是没有人才啊。
不过,尽管李家没有明白人,那也得救他们。一来不能寒了紧随者的心,二来,自己跟李家老五的关系向来不错,在朝鲜战场上那是拼出来的战斗友谊,现在他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,要是救不出人来,太丢份了。
可怎么救呢?肯定不能直接给熊明堂下令放人,王兴给他们定的罪名是建奴奸细,不审就放,那是绝对不行的,杨镐真要这么做了,就等着收拾收拾回京吧。
既不能下令放人,王兴又不给自己面子,那就等京里来人,把那些被关押的所谓“建奴奸细”押进京,自己再想办法托京里的关系施救?
这个念头一出,他自己就否决了。如果真要等到京里来人,那就说明朝廷已经有了明确态度,李家怕是就万劫不复了。
“东翁,何必着急上火呢。依学生看来,王副使这次被李家暗算,心里窝着火呢,怎么可能凭东翁的一封信就不追究?面子里子都没有,放谁身上谁也不乐意不是。”沈南被杨镐转得头晕,心里很看不起他,心说就这样的智谋还当辽东经略?算了,咱是吃人家饭的,总不能看着东家作难而不管吧,所以才出言说道。
杨镐给王兴写信的事,并没有跟沈南商量,他开始认为这是小事一桩,王兴作为自己的下属,去封信能不给自己面子?等到王兴用沉默答复,他才觉得棘手。
“沈先生,你有何高见?”杨镐听沈南的话意,似乎对自己给王兴写信的作法有看法,停下脚步,有些不悦地问道。
沈南是他倚重的幕僚,尤其在军事谋划方面,这人的才智很高,杨镐对他很看重。
“东翁勿恼。以学生看来,王副使并没有把事情做绝,而是给各方都留有一定的余地,所以,这事并不难办。”沈南说道。
“哦,请先生细细讲来。”杨镐一听沈南的话,连忙坐回到帅椅,凝神听他分析。
“王副使是个聪明人啊。从王副使事后的处置来看,他已经料定此时不是扳倒李家的时候,或者说,王副使心胸宽大,以国事为重,并没有打算很为难李家,因为大战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