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兴在确定东哥身份以后,就知道,她是死不了的。
叶赫部跟努尔哈赤有仇,是大明天然盟友,他们虽然已经不复强大,地盘越来越小,兵员越来越少,但他们的兵员素质仍不是大明士兵所能比的,可以对建奴形成有力的牵制。有他们在,努尔哈赤决不敢悍然西侵开原、铁岭、沈阳、辽阳。
所以,现在是安抚叶赫部的时候,而决不是与他们决裂问罪的时候。尽管王兴是天子宠臣,在国家安危面前,他这点事比不算事,况且,他有惊无险,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呢。
至于秘密处死东哥,更是不用想。王兴相信,叶赫部肯定有暗线在辽阳与她联系,否则她不会在自己进驻广佑寺一个月以后才开始发动。这一个月,叶赫部肯定是进京打听自己的情况去了,看自己在朝中是否有份量。如果自己是一个没有份量的文官,东哥是不会出手的,因为那样,不会得到皇帝的重视,她的图谋也不会得逞。再说了,别人不关心,她哥哥布扬古,能不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情况?
不过,这一点,王兴并不打算揭开。
所以,他才问东哥自己的打算。
“天下之大,哪还有我立足之地?叶赫和科尔沁都不能回去,因为我已经是死人了,回去就是轩然大波。如果大人垂怜,我还是在圆通禅院暂时栖身吧。”东哥情绪很低落地说道。
王兴对她的决定并不意外,这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“好,你还在小院居住,只是暂时无人伺候,也不能随意走动。我会将事情全盘奏于皇上,请皇上定夺吧。”
“谢大人。”东哥略低了低头,扭头出去了。
王兴摆了摆手,蒋华跟了出去。
王兴悄悄回卧室看了一眼,雪儿还在睡着,就回到值房写奏折。
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,其实他就是隐瞒也无用,因为李忠会把这事的全部经过报给皇上的,再说了,也没有隐瞒的必要。
写完奏折,王兴说道:“请李公公过来。”
许显纯答应着去了。
不一会儿,李忠就过来了。
“李公公,尼姑们不要审了,她们不是同谋,让她们恢复原来的生活吧。雪儿在我房里不大妥当,我看把藏经楼东配殿收拾出来,再让静宜师太伺候她,等她养好伤,再考虑她的去留问题。”王兴道。
“静宜?那天跟她一块出去买鱼的那个?”李忠问道。
“是啊。”
“行。看着那个尼姑是个老实的,跟雪儿姑娘也对脾气。”李忠答应道。
“大人,李家如何处置?”李忠问道。
“他既然甘当别人的奴才,就得有当奴才的觉悟。等着吧,什么都不用做。”王兴眼里闪过一丝厉芒。
刚说到这里,就见杜阳进来说道:“王大人,李如柏只身前来,在寺外求见。”
“就说我正在疗伤,任何人都不见!”
“遵命!”
……
李如柏在广佑寺外站了一个多时辰,楞是没有进去寺门。
中心大街仍然被京军封锁着,里面发生的情况他只知道一个大概,还是他家另外铺子一个掌柜在看到大队骑兵赶到时,慌忙逃出来,给他报的信。
李如柏听说动用了军队,知道事情闹大了。他连忙跑到广佑寺来探望王兴,哨兵进去回禀后,带回来的信是王兴伤了,任何人不见。李如柏就知道坏事了。
联想到李如桂带去了好几十个兵,一个都不见回来,还惹得王兴动用军队,不用说,这是发生冲突了。
“这个笨蛋!那么嘱咐他,只要王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,再让那尼姑跟他有点亲昵动作就成,王兴亵玩尼姑的罪名就安定了,现场那么多人,难道他还能都杀了?怎么又伤了王兴了?他也是你能伤的?不行,这事处理不好,我李家就会大祸临头。”
李如柏想了想,感觉事态严重,立即上马回府。
回到府里,来到上房,他夫人匆匆迎上来,急切地说道:“老爷,出什么事了?刚才老八媳妇在我这里哭啼啼的,说老八出事了,后来又去找老太太了。”
“肯定出事了,老八惹上了辽东经略副使王兴,现在丢没丢命还不知道。我刚才去见王兴,被拒之门外,说是正在疗伤,任何人不见。这可不是坏事了吗?”李如柏说道。
“啊?老八没事惹王大人干吗?这不是给家里招祸吗?”李夫人一听急得跺脚。
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,我立即给杨大帅写信,请他帮忙,希望咱们李家能逃过这一劫。你安抚好老太太和老八媳妇,府里不能乱,越乱越糟。”李如柏吩咐道。
“哎,好。千万不能连累到咱们儿子啊,老爷,你要心里有数,可不能心软啊。”夫人提醒了李如柏一句。
李如柏明白,夫人的意思是丢卒保帅,实在不行,就把老八丢出去。
“还不知道事情怎么样吧,胡思乱想什么?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李如柏喝斥了夫人一句,然后去书房给杨镐写信。
……
一直到了申时,打听信的才回来报信。
“老爷,不好了,八老爷和他带去的人全死了,咱们铺子里的掌柜、伙计全部被带走了!”
“啊!”李如柏一听此言,如遭雷震,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了。
“老八的尸首呢?掌柜、伙计被带到哪里去了?”
“都被那些当兵的送到了知府衙门。”
“行了,我知道了,下去吧,多派人手,进一步打探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