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事有人操心,王兴就闲了下来。
七月二十这日头晌,王兴来到校场的点将台,一边跟同样闲得蛋疼的李忠对座喝茶,一边观看校场上的训练。
点将台是王兴来了以后,在校场的最北边修建的,是一个约有一米高的土台子,不过就是台子上面有简易顶棚。
此时已经进入秋天,再有二十天就是仲秋节了。辽东的初秋与关里不大一样,除了正午时光让人感觉有些热意,其它时间已经微有寒意,到晚间就得披上夹袄,否则冷得让人受不了。
这个时节正是练兵的好时候,不冷不热,所以,洪承畴安排得非常紧凑,尽量不让各军闲着。
校场上,在最西边,刘招孙和田有良的兵还在练队列,东边,腾骧左卫在洪承畴的指挥下,在练阵法。而跑道上,高仲光在领着五百多骑兵练骑术,练马上格刺。
远远的一个骑兵骑马跑来,这个骑兵左手执缰,右手持一杆长枪,快速跑动过程中,还时不时地单手舞动长枪,作出刺杀动作,伴着这些动作,嘴里还杀声不断。
在作出刺杀动作时,必须大声喝杀,这是王兴要求的,他的理由是,大声喊杀,可以给自己壮胆,也可以震慑敌魄,练习时间一长,形成条件反射,一听“杀”声,就会立即做出刺杀动作,这对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来说,尤为重要。因为没杀过人的兵,乍一见到血腥场面,如果没有较强的心理素质,都会瞬间傻呆,弄不好,这样一个条件反射的动作就救他一条命。
王兴看到这个兵马速很快,手上动作也算纯熟,暗暗地点头。
“切!花里胡哨,一点都不顶用,遇上努尔哈赤的兵,不用照面就得死!”
王兴正看得津津有味,就听台侧有一个讽刺的声音响起,侧头一看,却是两个身着灰布僧衣的尼姑,一个是光头,一个却是留着长发,说话的,就是那个留着长发的尼姑,这个尼姑手里还提着一个用草绳编成的鱼兜,鱼兜里面有一尾鲑鱼,还在一动一动地挣扎,显见是一尾活鱼。
王兴率部进入广佑寺以来,跟圆通禅院的尼姑井水不犯河水,除了让李忠去送过一次米面粮油以示善意之外,从没有打过交道。
不过,尼姑们经常有人出院抬个水,或者去城里采买什么的。开始还有些许紧张,因王兴军纪严,士兵们见了她们都是赶紧避让于道旁,低头看地。久而久之,这些尼姑也就渐渐胆大起来,不再惧怕这些当兵的,有的尼姑就趁出来抬水或者采买的时候,或者看看当兵的训练,或者去军队伙食班借个油盐,有的还故意让当兵的给她们抬抬水,干点活什么的,当兵的都严格执行军纪,无论是借取东西,还是帮着干活,全程都是低着头的,不敢直视。
王兴知道这些尼姑都是叶赫女真,女真族民风开放,女人泼辣大胆,跟男子一样抛头露面,并不像汉族女子那样恪守礼教,呆板地要死,所以对这些事也不以为意。
今见竟有留发的尼姑,不由得看向李忠。
“还有带发修行的?”王兴问道。
“我就去了一回,没有问过。”李忠摇了摇头道。
“请她们过来,我问问。”
“好。”
李忠答应一声,走到台子东侧,对那两个尼姑说道:“两位师傅,请上台来,我们副帅有请。”
“你是太监老公?”长发尼姑听到李忠尖细的声音,抬头瞪着一双大眼睛惊奇地问道。
“扑哧”王兴听了,一下子笑出来。敢这么直白地问李忠的,这个长发大眼尼姑,怕是天下第一人。
李忠被问得有些不大自然,但看到这个尼姑才十四五岁,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,而且王兴也有严令在前,自不好跟她一般见识。
“是啊,咱家要不是太监,怎敢跟你们说话?我们副帅的军令严着呢。咱家去你们院里送过米面,你们没见过咱家吗?”李忠回头看了一眼王兴,见他正在偷笑,回过头来无奈地跟大眼尼姑解释了一句。
“太监老公不是在宫里伺候皇帝老爷吗?你怎么出宫来了?”那长发大眼尼姑继续问道。
皇帝老爷?真是奇葩的称呼!王兴听到这里又是一笑。
“太监也有出宫办差的,不全是在宫里伺候皇帝。这不,咱家奉皇帝所命,就跟我们副帅一起来辽东了。”李忠又解释了一句。
“好吧,你既然是皇帝老爷派来的,我就见见你们副帅。”大眼尼姑说道。
听她的意思,好像身份挺贵重似的,肯去见王兴是为了给李忠面子。
光头尼姑双手合什站在台下没动,大眼尼姑一人抬级而上,一点也不扭捏,款款走到王兴跟前,既不行礼,也不跟光头尼姑一样双手合什,就直直地看着王兴,等着问话。
“请问师傅法号如何称呼?”
王兴打量着这个女孩,见她个子不高,也就是一米五五左右,除了眼睛大以外,其他五官却是不大,但很紧凑,肌肤白嫩,虽不甚美,但却是感觉别有味道,尤其走路,步幅不大,却是非常紧凑,显得很是利索干练。
王兴穿越到大明,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泼辣的女孩,瞬间觉得回到了后世,不由得兴趣大起,但还是依着现在的规矩,客气地问了一句。
“我没有法号,我家小姐在禅院带发修行,法号叫静安,我是伺候我家小姐的丫环。我叫雪儿,还有个丫环叫冰儿,都是我家小姐给取的名,说我俩是长白山的冰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