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遵旨。”王兴躬身施了一礼,然后站直身子。
他这一站直身子,朱翊钧发现王兴目光炯炯,感觉气质立变,一下子变得那么自信,那么英气逼人!
他本来就对王兴印象极好,见王兴如此自信,心说这小子弄不好真有惊人之见,想到这里,朱翊钧立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坐直了身子,细听王兴发言。
“皇上,臣以为在战与不战这个问题还没搞清楚之前,就策划作战准备,显得操切了一些。”王兴此言一出,文武官员心头一惊。
王兴年纪轻轻就骤升高官,大家是看不起他的,以为他是得了帝宠之故。如今听他上来就说战与不战,更是以为他是哗众取宠。
“王大人,此乃朝堂,可不是你哗众取宠的地方。”说这话的是姚宗文。
“姚大人,请稍安勿躁。待王某说完,姚大人若有异议,大可再行辩驳。”王兴回了一句道。
“那好,姚某人倒真想听听王大人有何惊人之见。”姚宗文说完退到一边去了。
“皇上,建奴人口不足二十万,地盘纵横不过几百里,且辽东天寒地瘠,物产贫乏,就这样一个部落式的小国,为何敢悍然与我大明开战?臣以为有两条原因。第一,国内政治的需要。近几年辽东先是大旱,后是大涝,物产本就不丰富,这样一来更是雪上加霜,所以,他们必须向外扩张,发动掠夺式战争,目的当然是转嫁国内物资贫乏的负担。第二,军事方面的需要。奴猷努尔哈赤自万历十一年起兵以来,连续征战了三十五年,打造一支了精擅骑射、悍不畏死的军队。他们这支军队,野战鲜有敌手,这是他们的长处。但也有一个致命弱点,那就是不擅攻坚战。他们攻陷抚顺,掠夺人口财物是主要目的,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激我弃长就短,奋起大军与之野战。”
“建奴号称八旗,每旗计有7500人,八旗就是60000人。刚才杨大人说给他精兵五万就可扫荡贼巢,请恕臣直言,如果野战,没有十万人是不可能与建奴六万人抗衡的。”
“臣以为,战争打的不光是兵将,最主要的是消耗。如果征集十万军队征讨,加上辅兵、役夫,少不得二十万人,如此大的规模,日费万金不为过吧?从现在开始算,到人马征调完毕,半年时间不算长吧,我大明就得需要二百万两开支。请问,以如今我大明国力,能承受住如此大的财力消耗吗?”
“因此,臣以为,目前我大明宜采取攻而不攻之势。以现有兵力修葺城池,整备城防、海防,作出进攻之态势,令建奴惶惶不安。同时,出使女真叶赫部及蒙古,让他们不断骚扰建奴,使建奴短期内不能南顾。”
“刚才说的是对外,对内我们这几年也遭遇了罕见的灾害,民不聊生,尤其长江以北地区,所以要加紧清明吏治,恢复生产,增加税赋,待我喘过这口气,小小建奴还会有生存空间吗?”
“臣的话说完了,还请皇上三思。”王兴说完,又冲朱翊钧躬身施了一礼。
王兴说到这里,文武百官对他皆是刮目相看。
原来以来这小子状元出身,有个文才,在山东又很幸运地立了两件功劳,得了帝宠,有消息灵通者,知道王兴生财有道,傍上寿宁公主赚了不少银子,他升官,肯定跟公主有关,这才一年之内连升六级,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见识?
基于这样的认识,大家都对王兴存了轻视之心。
但听完王兴的话,却不得不说,他对敌我双方的形势分析得非常透彻,殿里群臣哪个有这份见识?
朱翊钧听了王兴的话,也是暗自点头,王兴真有郭嘉之才啊。
而方从哲也是抚须微笑,这个学生真是给自己长脸啊。
……
“王大人,听你之言说的头头是道,杨某却有一事不解。”听了王兴的话,杨镐率先发难。
“杨大人请讲。”王兴坦然道。
“请问王大人,你怎知建奴意在激我野战还不会从抚顺西侵?”
“杨大人,抚顺乃我大明与建奴分界处,位置非常重要,但同时也是受敌之最前沿,难守易攻。如果以杨大人之见,建奴占领抚顺以后意在西侵,此时必然自北而南顺序攻取我开原、铁岭、沈阳、辽阳。但如果刚才我料不差,他们攻取抚顺后,必然放弃抚顺东撤,而绝不会死守抚顺。所以,估计不用等多久,王某之预言就能见分晓。”王兴自信地答道。
“王大人,你这番言语太过耸人听闻,恕杨某不敢苟同。”杨镐摇了摇头说道。
“杨大人,不出三天,必有建奴撤出抚顺之消息传来。你如不信,可敢与王某打个赌?”王兴目视杨镐说道。
“如何赌?”杨镐自是不能认怂。
“赌注随便杨大人出,如王某侥幸赢了,分文不取,全额充当军费。如何,杨大人敢赌吗?”王兴又逼问了一句。
“哪有不敢赌的?好吧,杨某押一千两银子。”杨镐慨然应允。
“还有哪位大人愿赌的?王兴全数接着了!”王兴见杨镐答应了,又高声向众文武同僚说道。
听了他的话,朱翊钧那个气啊,王兴也太皮了,刚才他们拿朕的宫殿当了角斗场,他倒好,直接改赌场了。
他刚想出言喝斥,却见李恩冲他悄悄使了个眼色,知道李恩必是知道了什么,连忙又停住,不再阻止王兴开赌。
众文武见皇帝并不阻止,兴趣也都上来了,尤其是那些武将,赌性甚浓,况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