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王兴早早起来,先去詹事府交割差事,至于其出京的仪仗、文书、手续之类,自有李忠办理,勿需他操心。
在韩爌的值房,先谢了他的荐举之恩,又与韩敬略谈了谈三位皇孙的功课进度,就算交割完毕,其它的,比如自己的构想、三位皇孙的兴趣爱好等,却是只字未提。此时充大头蒜,没得讨人厌烦。
韩爌见王兴非常利索地交割完差事,满意地点点头,觉得王兴会做事也会做官。
“王大人,山东百姓嗷嗷待哺,母食死儿,夫割死妻,种种惨状,令人痛心不已。此次抚鲁,大人胸中有大才,定能解民之倒悬,本官静候佳音。”韩爌跟王兴说话,还是一惯地严肃。他是王兴的上官,说些勉励的话,也算应当应份。
“下官定竭尽全力,不负大人厚望。”王兴也公式化地回了一句,然后说道:“后日就要出京,下官还有很多杂事要做,这就告退,待回京后,再来聆听大人教诲。”
“好,那就祝王大人一路顺风。”韩爌说道。
王兴也不多言,跟二韩互相拱手道别。
王兴从詹事府出来,又去了一趟内阁,找到方从哲,表达了自己的谢意。之所以选择方从哲当值的时候来,王兴是怕这个老师说出别的来,让他山东之行难做。好在方从哲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勉励几句,嘱咐多通音信云云,不一刻,王兴就辞了出来。
出了内阁,让薛义传信,令李瑞派人去刑部找洪承畴,请他下值后去自己府里见面,然后带着潘九直奔新华书店而去。
王兴来到书店,找到杨素云。
“素云,书店的情况如何?”王兴问道。
“老爷,店里的情况好极了。一开始还有同行想使坏,但无论是官面上的,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招数,都一一化解了。后来,他们见后台太硬,就再也不敢捣乱了。有脑子灵活的,就主动找来,想从咱们这里进书。我就按你的设想,让了一成的利给他们。另外的书商见咱们行事大气,都纷纷打消了下黑手的念头,转而谋求与咱们的合作。现在,批发已经成为咱们最大的进项了。”杨素云款款说道,脸上自然流露出成功的骄傲。
“一天能有多少收益?”
“光批发就净赚一万多两,加上零售,一天约有一万三千两吧。”
“嚯,这么多?”
“是啊,真是不少,多亏了老爷的点子高明。有时候我想,你要是不做官,转而经商的话,那天下的商人还有活路吗?”杨素云钦佩地说道。
“我的点子再高明,没有你的执行力,也是白搭。你在书坊建设、书店经营上付出的心血,我和公主都是非常清楚的。”王兴说到这里,见杨素云想开口说话,忙又道:“得,咱自己人就不用互相吹捧了。”
杨素云一听,也就不再说话,不过,嘴角一弯,还是流露出内心的自得。
“以后,你有什么打算?”
“形势这么好,确实让我有了一些想法,但还没考虑成熟。第一,书店要扩张。我的设想是在未来三年内,将新华书店开到每个州、府、县去;第二,书坊要扩大,现在的规模太小了,根本印不上卖。暂时就这么个粗略的设想,具体如何操作,还没想好。”
听了她的话,王兴心里一动,略沉吟了一下,对她说道:“你的设想我是赞成的。我补充几点。第一,人的因素最为关键,快速扩张是不错,但必须把好用人关,宁可速度慢一点,也不要让咱们的队伍混进宵小之辈。第二,掌柜的必须能识文断字,最好是会写文章的,最起码每个省的总掌柜,必须有足够的文字水平。第三,在南直隶、广州各开一个书坊,不用他们编辑,直接把潘庄制成的版送去,在当地印刷就行。”
“是,老爷考虑的甚是,素云一定照办。老爷,掌柜的要会写文章,有什么深意吗?”
“当然。我的设想是,让他们把当地的奇闻逸事、天气啊、物价啊等等,及时报到你这里来。先把这个渠道和队伍建起来,试运行一下,如果可行,以后会有大用。”
“老爷,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充当消息耳目?”
“不是这个意思,以后你会清楚的,现在时机还不成熟。”
杨素云只是合作伙伴,本身还有宫里的背景,王兴自是不能把内心深处的想法告诉她,所以只好含糊其词。
杨素云是非常敏感的人,从王兴的这段话里,虽不知“将来有大用”是什么意思,但她却敏锐地感受到了王兴的不信任,心下不由黯然。
“好的,老爷,我一定按你的要求去办。”
说完这事,王兴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,上面写的是各种标点符号以及用途。
“素云,这是我创的标点符号,以便于句读。你拿给徐大哥,他一看就能明白。”王兴说道。
“老爷,你真是大才!有了它,读起书来就省劲多了,咱们的书就更加好卖了。”杨素云略看了看,就明白了其真正含义。
“素云,我明日就要出京,要回来的话怕是得有些时日。日常事务你跟徐大哥商量着办就行,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,可去府里找李管家或柳玉娘,他们会及时把消息传给我的。”王兴又嘱咐了几句。
“老爷,你就放心吧。有你的指点,有公主的护佑,有徐大哥的鼎力相助,再把事情办不好,也就太笨了。”杨素云的语气非常自信。
“嗯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