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试放榜,也叫传胪放榜,就是宣读殿试名次的一个仪式。
传胪放榜前一天,礼部清吏司的差役给王兴送来了一套进士冠服。
这套冠服是供明日金銮传胪时穿的,主要包括冠、袍、衣、带、鞋。
冠是乌纱帽,袍是蓝罗长袍,衣是白色单衣,穿在里面的,类似于后世的白色衬衣;带是染成青色的牛皮腰带,鞋是皮靴,还有一双丝麻袜子。
看着象征身份转变的这些衣服,后宅的女人都非常兴奋。
申绍仪眼里是浓浓的爱意,李青眼里是骄傲中带着理所当然的味道,而秋韵则是矜持中带着敬佩。
“小姐,这官服不怎么好看嘛?”屏儿高兴之余,开始对这套冠服品头论足。
“不好看?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呢。”绍仪看着王兴,眼里的爱意仿佛能滴出来一般。
“哦。可是,我见姑爷也没费多大事啊?”屏儿道。
“那是,老爷是谁啊?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,是不青儿?”绍仪说道。
“嗯,嗯。”李青重重地点了一下头,为表示完全同意老大的说法,连“嗯”了两声。
“这不是官服,傻丫头。这是进士冠服,跟官服还是有区别的。授官还要在传胪放榜三天以后,当然,状元、榜眼、探花按例是授翰林修撰、编修的,比二甲、三甲授官要早一些。”王兴微笑着说道。
“老爷一定能得状元!”李青说道。
王兴看向李青,心说,这孩子一如既往地信任我,觉得我跟神人似的。
“唉,青儿,状元就不要想了。一甲也不要想了,老爷要是能弄个二甲也就满足了。”王兴叹了口气,说道。
他本来不想说的,但一想,还是跟妻妾们说的好,让她们好有个心理准备。
“为什么?你是会元啊,既使当不了状元,前三名没问题吧?”绍仪问道。
她可是官宦家的小姐,论见识能甩李青两条街。
“昨日,皇上传了十名贡士面试,如果不出意外,一甲三名进士,就在这十个人中出了。”王兴道。
“怎么这样?是看卷子的猪油蒙了心?!”申绍仪一听,脸都气白了。
“不可能,老爷,你肯定能中状元!”李青倒是不生气,坚定地说道。她是无条件信任王兴,心里觉得自家老爷就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。
王兴也不再跟她解释。
秋韵在一旁听了,忽道:“老爷,是不是跟前几日那个案子有关?”
“可能吧,或许有点关系。”王兴道。
“都怪四姐、四姐夫,一点不知道避讳,没事上我家来瞎转悠什么呀?”申绍仪一听跟前几日的案子有关,立即怪上了方世鸿。
“仪儿,不要怪四姐夫,他们也是好心。”王兴说完,看妻妾们都是愤愤不平的神色,只有青儿神色淡然,遂笑道:“你们这是怎么了?噢,合着你们家男人是凤凰,人家的男人就都是土鸡?天下好事哪能都让咱占了?是吧?老爷已经是进士了,这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?应该知足了!”
“对。老爷说的对,咱们应该知足。”申绍仪一下子明白过来了,兴哥这是在安慰我们啊,怕是他心里也不好受,何必给他添堵呢。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平,微笑着说道。然后跟李青和秋韵暗暗使了个眼色。
“反正我是很知足。要不是老爷,我爹早死了,我和我娘,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呢。”李青说着,满是感激地看着王兴。
“好了,不说这些了。老爷我要早吃饭,早休息,明天一大早就得起床呢。”王兴说道。
听他如此一说,大家不再言语了,岔开话题,说起了别的。
尽管如此,心里多多少少都留下了一点不甘。
……
第二天一大早,王兴跟魏浣初、洪承畴就赶到了午门,在那里,跟同样身着进士冠服的三百多名士子汇合,等候金殿传胪。
卯时初刻,在礼部和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,众士子来到保和殿前肃立等候。
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,就听到“啪”、“啪”、“啪”三声鞭子声响,这叫静鞭,静鞭一响,说明皇帝銮驾就到了。官员和众士子都连忙安静下来,准备迎接。
一阵乐声由远而近,乐声一止,皇帝銮驾到了殿前,众士子跟随前面的官员们一起行了三跪九叩大礼,然后平身肃立。
王兴远远地看不清皇帝的样子,耳边就听到一个鸿胪寺官员高声宣读“制”:万历四十四年丙辰恩科,策试天下贡士,第一甲赐进士及第,第二甲赐进士出身,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。
“制”宣读完,就见一个太监把殿试弥封的皇榜交到内阁辅方从哲手里,方从哲接过皇榜,跪地向皇上行礼,然后将皇榜放到一旁的皇案上展开,由鸿胪寺官员站在金榜前开始唱榜。
金榜和杏榜不同,是从第一名开始,从前往后读的。
“万历四十四年丙辰恩科殿试一甲第一名……王兴!”
什么?是我吗?不是听错了吧?
王兴听到唱了自己的名字,兀自不大相信,这剧情反转得也太快了吧?昨天皇帝面试不是没有我吗?难道说因为我早已见过皇帝,连面试这一关也省了?
待听到第二次唱名,王兴这才知道,没听错,的确是自己。
他晕晕乎乎地走出队伍,有一位鸿胪寺官员走到他面前,问道:“你是王兴?”
“末学正是王兴。”
“随我来。”
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