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道韫端着一个食盒,站在王孟姜小院的门口,在犹豫该不该进去。今天她稍微梳理过,身上都是新衣服,穿得很是整洁得体,虽然未施粉黛,也是天生丽质,如同出水芙蓉。
守在门口的王蒙,抱着长剑,耸耸肩膀表示自己无可奉告,做了一个请的动作。
算了,反正那些“暗黑料理”,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,拉个人垫背吧。
谢道韫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,就被前几天还干净整洁,现在已经一片狼藉的院落惊呆了。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,说是猪圈也有人信。
“一硝二磺三木炭,到底哪里不对?”一个年轻女孩,在院子里走来走去,她是王孟姜,只是此刻的样子看上去……极为邋遢。
这还是两天前跟自己下棋,看上去如同飘逸仙女的王孟姜么?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家教良好的世家千金变成眼前这幅乞丐模样?
“对,火药是燃爆,不是爆炸,燃爆的威力取决于燃烧的速度,要密闭密闭。”
地上到处是黑乎乎的木炭粉,还有个盒子装着灰色的块状物,像是魔芋一般的颜色,大概是……硝石?
谢道韫还是有点见识,那玩意确实是硝石,院子还有硫磺的味道,王孟姜这是要炼丹?
也不太好说,毕竟她爹王羲之就是炼丹的“老司机”,问题是这里也没有丹炉啊,这是在做什么呢?
王孟姜此时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长衫,一看就是下人的衣服,她看上去跟当时在堂邑看到的流民差不多,脸也是黑黑的,唯独那一双明亮的眼睛说明她目前身体没出什么状况。
不过王孟姜自言自语,在院子里如同热锅蚂蚁一样走来走去,还是看得出精神很焦躁。
“诶?姐姐来了啊,带吃的来了吗?”想问题想得入神的王孟姜已经饿坏了,王蒙也是心大,都过了饭点才去通知谢道韫“送饭”。
王家小妹匆忙抢过谢道韫手里的食盒,拿进屋子狼吞虎咽起来。
谢道韫的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,还好,王家小妹也是饿坏,倒是没有嫌弃,她只顾着自己吃,一言不发,也没时间说话。
“对了,提纯,提纯!”王孟姜像是定住一样,然后突然兴奋的抱着谢道韫的腰,在她脸上狂吻了一番,随后将其推出院子。
“好了,我要忙了,道韫姐,谢谢你好吃的饭菜。”
谢家长女谢道韫一脸懵逼的站在关着的小院门前,她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之前值守的王蒙也被叫进院子帮忙,也没人跟她解释!
她做的饭菜难吃得要死,对方居然都没有察觉到,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?
“总觉得孟姜跟以前不一样了,该不会是被人下了什么法术吧?”
她擦了擦脸上的油污,那是王孟姜嘴唇留下的,身上的衣服好像也都沾满了黑炭,需要更换,拜托,她早上才换上的新衣服啊……真是倒霉的一天!
回来以后,有洁癖的谢道韫立刻沐浴更衣,心中有一个奇怪的感觉,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王家小妹。那文静纤弱的外表下,藏着的是一颗躁动不安的心!
或许才华远不及自己,但王孟姜似乎也没打算当一个相夫教子的妇人,她也是有追求的,只是目前看不透罢了。
“姐姐,姐姐快来给我帮忙!”
门口传来王孟姜敲门的声音,很是急促……然后内心善良的谢道韫很快被王孟姜拖下水,急急忙忙穿好衣服,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走了。
这一走再也没回自己的房间,她不得已住到了那间脏兮兮乱糟糟的院子里,给对方打下手。
因为她知道对方是在做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!
这件事还跟自己的未婚夫赵川有关!不可能让偏房忙碌,正房在一边看着吧,她并不知道,自己写的心学还没发挥应该有的作用,现在帮的一点“小忙”,倒是成为了影响汉人和胡人恶斗天平上最关键的一根羽毛……
汜水关外,表情冷峻的慕容恪,看着又一波鲜卑勇士被打退,暗自皱了皱眉头。汜水关曾经叫虎牢关,听这名字就知道霸气了,果然是名不虚传啊!
我他喵的要是个汉人就好了!只怪投胎投错了!
心中哀叹一声,慕容恪轻轻一挥手,大军停止了攻城,将尸体从战场上抬走,谢玄亦是没有派人攻击,这仗打得异常“绅士”。
鲜卑慕容,胡化或许不深,但这个部族的危机比看上去还要严重,对于此,慕容恪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汉人历代国家之中,从来没有一个国家像是两晋十六国时代的晋国这样,刚刚开国就暮气沉沉,世家势力盘根错节,掏空国家根基。
胡人政权当中,也从来没有一个像五胡时期的鲜卑慕容一样,才立国,就出现的“汉人政权晚期癌症并发症”!
慕容俊走得太快,步子太大,对汉人世家太过迁就,以至于弄得国内乌烟瘴气,不得已只能过着“你好我好大家好”的日子。
慕舆根这种军方寡头,他迁就着,范阳卢氏这种豪门世家,他也迁就着。
“皇甫真,将士们伤亡怎么样?”
物以类聚,皇甫真是汉人,燕国重臣,先后辅佐慕容廆{慕容俊的爷爷}、慕容皝{慕容俊的爹}、慕容俊,才能很高,能文能武,心志高远体恤百姓,跟慕容恪很谈得来。
可以说,在燕国宫廷混乱在内,四面出击民怨沸腾在外的情况下,唯一的一股清流,都在这里了!
“丞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