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如眉一把将她推开,拉开门就向走廊尽头的水房走去。
知知默默的站在那里,看着破旧的房门来回的摇摆,她终究还是死死的忍住眼泪,换上洗的发白的沾满了水泥石灰的工作服,又拿了安全帽,这才推开门向楼下走去。
其实之前知知找的工作都还不错,又轻松薪水也高,但是宋如眉总是疑神疑鬼,认为知知是和老板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才会拿这样高薪,去闹了几次就做不了了,离家近的职位没人敢要她了,又要按时回家煮药做饭,只得和邻里的一些下岗妇女们去工地上做小工,虽然很累,但挣的钱却够她们母女两人吃用了。
当初孟家给的支票,除却给爸爸办隆重的丧事,就是留着给妈妈买必须的药品,所剩无几,却是一分都不敢乱动的,知知丢了工作,宋如眉后来也是有些后悔的,但却不在女儿的面前表露出来,暗地里却是托了人想要给知知换个好点的工作,但是哪有这么简单?
这七邻八舍的谁不知道她们家的事,知知向来是深居简出不敢见人的,但是白天要出去工作,免不了和人打交道,为了免于那些口舌之争,或者是再被泼上什么脏水,知知在工地上总是一个人躲在一边默默的搬砖头,手推车装满了就运过去一百米外的地方,再重新拉回来装上一车,像是机器一样不停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。
虽然这样,工作间隙或者是休息的时候,还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,而且,在一大群粗壮肥硕的女工之中,知知皮肤白皙,怎么晒都晒不黑,长的又这般清秀可人,免不了的,工头或者是一些存了不轨之心的男人就会变着法的想来骚.扰她……
“知知啊,怎么样,累不累?瞧这小手细皮嫩肉哪里是做这样的活的?不如你去厨房帮忙吧,工钱我给你一天加二十!”
知知把一车的砖头推到工地上,拿了毛巾擦擦汗,拧开水壶预备喝水时,那个四五十岁的工头又背着手晃悠悠的走到她跟前,知知一笑,摇摇头:“不了,谢谢您的好意。”
她转过身,喝了一口水,推了车子要走,却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:“知知啊,你们孤儿寡母的,日子不好过,我这可是关心你,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,啊?”
知知吓的全身发抖,慌忙把自己的手从那人的掌心里拉了出来,极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,白的如玉的脸虽然有了淡淡的灰尘,却还是美艳动人,工头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,还是不死心:“知知,你是不是不想干下去了!”
“不,不是的,我想做这份工作!”知知慌忙使劲的摇头,见面前那人满意的点点头,这才稍稍的松口气,孰料,那人又上前一步摸住了她的手:“知知啊,不如你跟着我,以后就不用做这些脏活累活了……”
“不,我不怕脏也不怕累,就这样就挺好的,孙头,我去搬砖了!”知知礼貌的鞠了一躬,手忙脚乱的推了独轮车就走,那工头拉长了脖子看她裹在大大的工作服中的纤细袅娜的身躯,恨恨的跺跺脚,背了手转身走开了……
知知听到身后的哄笑声,那些女人向来是可以放肆的开一些粗俗不堪的玩笑的,知知虽然听的多,却还是没有习惯……
“诶,你看人家怎么那么白,天天太阳晒,咱像是煤炭一样怎么人家还是白的晃眼啊……”
“你看这工地上的男人魂都被她勾走了,瞧她那身段,穿这么难看的工作服,还腰是腰臀是臀的,那男人们眼都跟着她转!”
“人家可装的正经的很,你没看刚才孙头都碰钉子了?”
“什么正经?还不是个烂货,她以前啊,没结婚就怀了孩子,孩子爸爸是谁都不清楚!”
“还真是看不出来,瞧她天天清高的,见面也不搭理个人,一双眼狐狸精一样就会勾人!嘿,男人还就吃这一套!”
“你别看刚才孙头碰钉子,指不定晚上人家就去给暖被窝呢!”
“她那样的,还嫁什么人?”
知知握着车子的扶手站定,伤痕累累的手掌心紧紧的熨贴着那冰凉的铁制扶手,厚重的工作服下一身黏湿的汗,脸上也脏乎乎的,她是这样狼狈,却还不被人放过。
她做错了什么?她怀了自己丈夫的孩子,也是水性杨花吗?那明明是他的,为什么他们都不认?为什么都要把她说成是这样的女人?是不是她只有死了才能干净?
不……她记得她答应了爸爸,照顾妈妈一辈子,一辈子都对妈妈好,她不能食言。
知知抬起累的酸痛的手臂擦了一把汗,正预备推着车子继续去干活,孰料身子忽然被人重重的一推,踉跄的就扑倒在了碎石子堆里,膝盖和手臂立刻就被划破了,火辣辣的疼……
知知努力了几次,还是爬不起来,耳边却听到嘈杂的说话声还有纷沓的脚步声。
“少爷,这人估计是新招来的,什么都不懂,也没安全意识,您放心,我一会儿就解雇她……”
工程监理一边点头哈腰,一边跟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后谄媚的说道。
“虽然要赶进度,但是安全问题还是要放在首位,不带安全帽站在施工架下,要是方才那砖头掉下来砸死了人,岂不麻烦?”
孟绍轩西装革履,却带着好笑的安全帽,干净的耀眼的白手套,他一边说着,一边不停的掸掸衣角拍拍袖子,好看的两条长眉就拧的像是麻花一般……
知知已经被人拉了起来,狼狈的站在一边,透过簇拥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