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会痛苦欲绝,还是会松一口气,然后安安心心的和绍轩在一起,他不知道,但他决定赌一赌。
阳光穿破云层,从巨大的落地窗户透进来,他转动椅子,任由那过分耀眼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,暖融融的感觉让人的四肢百脉都充满了懒洋洋的气息,手中的笔干脆丢在一边,忙碌了一夜之后,他方才觉得浓浓的疲惫和倦意拼命席卷而来,竟是在这阳光里,毫无设防的沉沉睡了过去。
安城敲门数下,不见有人应声,心内不免有些惶急,想要径自进去,却莫名的有些发怵,若说以往,他和二少亲密无间,就算是闯入他的卧室,他也只会笑着骂他几句,但现在,他却再也不能。
在外面站了许久,漂亮的秘书小姐拿了文件夹过来,有些好奇的望他:“安先生?您怎么不进去?总裁不在里面吗?”
安城忽地抬头,背上却有了隐约汗水,“方才敲门不见应声,许是睡着了,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,还是不要打扰他了。”
秘书小姐微微蹙眉:“可是,有加急的文件……”
安城略一思索:“给我吧,我先进去瞧瞧,总裁这几天脾气不好,万一睡了被吵醒,又要发火……”
秘书小姐感激的点点连头:“那么谢谢你了,安先生,这是lem集团董事亲自派人送来的合约书,拜托您了。”
安城接过厚厚的一沓文件,微微颔首:“放心,你去忙吧,我会交到总裁手中的。”
轻轻推开门,安城拿着文件站定,就看到他背对着门坐在转椅上,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,手臂从椅子扶手上垂下来,似乎是睡着了,他站在那里许久未动,捏着文件的手指渐渐发紧,二十多年了,跟在他身边二十多年,他一直拿他当真心相待的兄弟,从不曾有一丝一毫的亏欠,他安城,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,能有今天,全靠他所赐,但今日,却也是他,在他背后又捅了一刀。
他从不曾怀疑过他,在他面前向来没有秘密,但却是他倾心相待的他,隐藏了参天的阴谋和秘密,他不想,可是,他不能。
纵然他害他伤他,但是他亦是有底线,有他在一天,哪怕那人用他的命来威胁,他也不会让二少陷入困境,也不会让他有生命之忧,如果真的到了无可挽回之时,他甘愿用他这一条贱命,换他的知遇和倾心相交之恩。
他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,拿出手机,一页一页无声的拍下照片,然后,转身离开,走回自己的办公室,将这些照片打印出来,然后打开传真机……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这一病好转之时,天地之间已然是银装素裹,密封极好的卧室里透着浓重的药香,静知已经可以披着小袄坐起来,靠在枕边看非同捏着铅笔写大字,她病这一场,非同就长大了许多,再也没有闹着出去玩,也没有闹着要回去那里,他做完作业,写好每天都要练习的十个大字,就乖乖的趴在静知的枕边,静知吃药的时候,他小大人一样皱着眉,会在她放下药碗的那一刻,立即果塞在妈妈的口中,每每这时,静知只觉得满身满心都是甜蜜,似乎那浓浓的药苦就再也感觉不到了。
已经有好几天没怎么见到绍轩了,他请了以前非同的小保姆过来照顾他们,而他就搬到了公司去住。
静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更不知道她曾在病中喊出孟绍霆的名字,她只想着,也许绍轩还没有完全想明白,因此,她也就很少打电话给他,只在非同想爸爸的时候,她才会替非同拨了电话,然后在他们父子说完话之后,和他交谈几句。
和以往不同,他和她说话时,声音淡淡的,像是客客气气的普通朋友一般,几次三番下来,静知就不曾再主动的和他说话,而他,也从来不曾在和非同讲完电话之后,提出要和她说话。
冬日的第二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飘洒而下,静知终究是想着他独自住在公司,不知会不会冻着饿着,心里担忧,病势又好转起来,她就亲自收拾了他几样厚衣服打车去了公司。
一品静轩的前台小姐竟然还是以前那一个,两人认出彼此,很是唏嘘的聊了几句,她告诉静知,孟绍轩就住在办公间的休息室里,还是以前那一个,静知道谢,拿了衣服乘电梯上楼。
绍轩正在工作,午饭外卖还放在一边,已经凉了,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顾上吃,静知敲门,听到他说进来方才推门进去,他面前堆满凌乱的文件,忙的头也不抬,只是很快的问了一句:“有事?”
静知一眼瞧见他,发现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,头发有些乱蓬蓬的,胡子也没刮,颓废的紧,她喉咙里微微泛酸,半天后,才轻轻咳了一声,“绍轩,是我。”
孟绍轩倏地抬起头来,在看到她那一刻,他眼底迸射出慑人的亮光,但那亮光却只有短短一瞬,很快就消失不见了,他手中的笔捏紧,喉结微微的滚动,片刻之后,面上已然是沉静如水,他望着她时,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疏远和淡淡的哀愁,只是一开口,静知就发现了他的不同。
“有事吗?”他放下了笔,身子微微后仰,漠漠的开了口。
静知感觉有些尴尬,但终究还是微微一笑,上前几步:“我看又下雪了,给你送几件厚衣服过来。”
“不用了,我自己买了。”他垂下眼帘,将电脑打开,开机的音乐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略微尴尬的局面,静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,她哦了一声,“那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