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夜晚,长安城比较慌乱。
各个学院的学生躁动不安,神色惊恐,纷纷走出自己的寝居,在院中交头接耳,互相打探消息。
各位师长也不见往日的沉稳厚重,人人带有忧色。
至于城中其他的修行者,绝大多数都朝着各大茶肆酒楼聚集,互相询问情况,热烈讨论着自己的猜测。
那道异常强大的神魂虽然只是片刻间出现,然后迅速敛没,却搅动了整座京城。
最后,人们都把目光投向城东,落枫学院。
人们不停的交流和谈论,为何在近段时间,频频有强大的存在光顾这所昔日的废园。
聚集和谈论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,直到月过中天,夜已深沉。
各处的人众等了许久,再未察觉到异状发生,这才逐渐散去,各自回去安歇。
夜,终于恢复了该有的宁静。
盛夏的晨曦来的越来越早。
卯时初刻,天光已然大盛。
虽然连续几日的亡命苦修,赵寒煜的作息时间却依然准确规律,此时他刚刚苏醒过来。
他躺在榻上,只觉脑海仍然纷乱无比。
昨夜的变故让他无比惊慌,龙魂珠的破碎是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,直接让他情绪崩溃昏迷过去。
现在,他连眼睛都不愿睁开,无言更无颜面对这一系列灾难性的发生。
最近几日,秋鸿与西门光都不再来敲他的房门。
秋鸿深知解铃系铃的关键,所以绝不会来打扰他的自我振作。
西门光近来对秋鸿甚是服气,于是也参照他的行为,默默旁观绝不添乱。
在榻上磨蹭了一个时辰,赵寒煜终于睁开了双眼。
他望着上方的天花板,在心中仔细的琢磨一些事情。
其实,以他无比坚毅的性情和心智,对于冲窍缓慢这类问题早已具备强大的免疫能力,最多痛苦颓然一阵,很快就能从中摆脱出来。
他现在心中最过不了关和最愧疚的事情,就是龙魂珠的破裂。
无法破境尚在其次,损坏了这珍贵无比的宝珠,如何向师叔和大师伯交待?又怎么对得起南源林梧两位师兄,还有那位含冤被害的前任院长?
前些日子,赵寒煜无比盼望秋枫师叔早日回京,可是现在,他最怕的就是突然见到师叔来院探望。
他坐着想了好一阵,心神有些清醒了过来。
既然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能够破境修行,那么,我在担心什么呢?
他忽然觉得近来数日,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。
这是一种方向性,甚至是原则性的错误。
他认为自己不管如何的艰难,只要保持初心,一心一意只求破境,然后坚持下去,那就算是对得起任何人,也对得起自己经历的种种磨难。
他暗自重重的点了点头,然后起身下榻。
他决定先将自己清洁沐浴一遍,改善了精神面貌再回来静坐运功。
湖畔的草坪上,秋鸿与西门光正相对而坐,凝神冥想。
西门光近来修行更加勤勉,轻松突破妖转神体的第一重之后,妖元日益充沛,神魂更加强大,眼看就要进行第二重的转换,如果成功,他的实力将会大大进步,相当于人族轮光中境的水平。
他正在不停的运转妖元,极速穿梭在体内各处经脉之间。
秋鸿早已达到轮光上境,每日在此静坐是不断的强化神魂,为日后达到轮光巅峰,冲击修行者第一险关——洞虚境打下坚实的基础。
他静静坐着,忽然心念一动,睁开眼睛转头望去。
他看到赵寒煜双臂捧着衣衫,身形沉稳,步履轻快,已快走到厨房。
看此情形,他知道赵寒煜自我调节已然成功,打开这次心结,想必会有新的收获。
他心中一喜,然后继续沉静下来,抱元守一,行功不止。
西门光则在全力运功,并未发觉外间有何变化。
没过多久,神清气爽的赵寒煜回到了居室之中。
他收拾完地上的龙魂珠残骸,在心中默默的表达了愧疚自责之意,然后上了卧榻,端正了坐姿,双目微闭,开始凝神运功。
真元在体内运转一周天,然后凝聚,接着轻车熟路的来到暗金色的洞穴之外,准备开始冲击。
赵寒煜忽然发觉有些不对。
原本绵密的那层灰色屏障,看上去颜色好像淡化不少?
他凝结神识仔细观察,似乎真的变淡了些。
那,是不是也变得薄弱了些?
难道,这是龙魂珠所产生的巨大功效?
他不再迟疑,立即运转真元,朝洞穴狠狠的刺了上去。
......
仔细感知到,屏障那一处明显的刺入,虽然离穿透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,可是比起过去,比起昨日,那已经是了不起的差距!
过去冲击窍穴,如果说像是以绣花针去刺穿山壁,那么今天,绣花针已变成了铁钎、铁锤、铁锹的组合!
如此强烈的差距,如此惊喜的发现,赵寒煜只觉鼻头发酸,双眼酸涩,心中悲喜交加。
他有些不确定,然后忐忑不安的再次冲击了一下。
果然!当然!决然!
两次的冲击效果没有大异,不是感知有误,不是幻觉,而是......真的远远超越过去!
赵寒煜猛地扑在榻上,随手将棉被朝头顶一罩,然后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。
这几日,他哭的频率有些高,比之以往十余年,泪水更是泛滥滔天。
不过,今日这场大哭与往常绝对相反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