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得雄州城中,蔡攸、童贯二人虽已经擒拿得种师道,且欲让其为替罪羊,却也没有急着上报朝廷。得看看此次大败到底如何,罪名能有多大,这只替罪羊羊背不背的起。
昨日溃败之后,陆陆续续便有溃兵逃回,一直持续到半夜,溃兵才逐渐稀疏起来。
今日一早,童贯早早的便安排将领们清点人数。拿到结果后,蔡攸、童贯二人不由得相顾失色。原本东路军连西军精锐加当地敢战士,总计有十万之众,如今活着逃回来的不过区区三万来人。
大军十去其七,可以说的上是全军覆没。如此大的事情遮掩肯定是遮掩不住,朝廷迟早会知晓。且不说种师道背不背的起这个罪名,如今手下几乎无人可用,又何以伐辽?童贯的复燕之功,封王之梦注定要成为泡影。
算起来如今唯一的变数便在耶律大石。要看耶律大石手中有多少宋人俘虏,降与不降。
若是耶律大石手中俘虏颇多,且诚心投降。二人自可要回俘虏,只要折损不大,自可以将罪责推到种师道头上,然后接着领军复燕。到了此时,二人又是再一次骑虎难下,不招降耶律大石不行。
若要说前次二人骑虎难下,那倒还是小事,即便招降不成耶律大石,所损失的也不过名声和前程而已。
今次二人再度骑虎难下,事情可就大了去了,若是招降之事不成,可怕于自己的性命也有关碍。
前次尚且任凭耶律大石予取予求,如今既然赶上门来求着耶律大石投诚,情形自是更加不堪。
待到清点完人数,当下童贯便开口道:“幸好这大石林牙投诚之心当是无疑,如此我等方有一线生机。下官这便遣人火速前往新城跑一趟,且看看耶律大石如何说法。”
蔡攸便开口道:“事急矣!休要聒噪,信使前去,可直接挑明底线。耶律大石若肯复降,但有所求,尽管说来。若能答应,我等绝无拒绝之礼。且不说此次我等求彼救命,便是彼三番两次前来投诚,却三番两次为军中贼子所沮。但凭彼之诚意,我等便当优待之。“
猛然间想起一事,蔡攸便又恨恨的开口道:“若非杨可世此贼作乱,我等又岂有今日的光景?贼子可恨,斩之未免太过便宜,凌迟又恐为诸将劝阻。即是如此,不妨将此贼子送于辽军。此次若能同大石林牙释清误会,想必彼必深恨此人。如此即可一表我等诚意,亦能皆辽人之手残杀之,也好泄吾心头之恨!”
虽然童贯一再否认,但杨可世乃童贯心腹这件事,蔡攸可不止听一个人说过。担心童贯犹自要庇护杨可世,故不得不挑明此事。
童贯犹豫了一下,便开口道:“也不知道此贼受何人所指使,至今未曾见得回营,如今此贼要么便在白羊关,要么便在辽人手中。”
昨日里但凡有马的基本都逃回来了,回不来的几乎全是没马的。故此蔡攸明显不信,盯着童贯开口道:“宣帅,此非意气之时。此事皆因杨可世此贼而起,不得此贼,大石林牙必不能消气,招降之事必不能成。”
见得大佬疑心自己,普通的分辨自是苍白无力。唯一正确的选择便是比大佬更加激进(上班族们,又教了你们一招。)于是童贯狠下心来,恨恨的开口道:“下官亦深恨此贼,奈何其确实未曾回营。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。此贼发达之时,家人曾沾光不少,如今此贼作乱,家人自当同坐。下官这便行文延安路,命地方官员缉拿此贼家人,槛送来雄州,送与辽人消气。”
见得童贯比自己更狠,蔡攸疑心尽去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童贯便火急火燎的招来信使,叮嘱一番之后,便命其立刻往新城而去。
此战后果如何,便在于能不能同耶律大石释清此误会,能不能再度招揽得耶律大石,能不能要回俘虏。
待到信使即去,二人便于雄州城中枯坐等候回音。
漫长的一日甚是难熬,幸好到得傍晚时分,便有亲卫来报,信使已经回转。
二人心下大喜,急忙命人召入。
信使既入,尚且未待行礼拜见,蔡攸便赶紧开口道:“大石林牙可肯复降?”与此同时,童贯也抢声开口道:“大石林牙可肯交还俘虏?”
信使看了看堂上二人,也不知道该不该行礼了。迟疑了一下,索性跪下回道:“小人此去幸不辱命。大石林牙已经答应再次来投,亦答应放回俘虏。”
蔡攸赶紧开口道:“几时来降?”与此同时,童贯也抢声开口道:“共有我军俘虏几何?”
一人担心的是自己的招降之功,一人担心的是自己的北伐之事,故此关注的重点全然不同。
信使也被堂上二位大人给弄懵懂了,这样下去不知道先答谁的,后答谁的。且有些事情,并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。
当下信使唯有磕头请罪,然后将耶律大石的谢表奉上。+
蔡攸同童贯二人如今也顾不上威仪,便将谢表摆于桌上,二人交头观看起来。
先见得耶律大石言辞恳切,谢表之中处处皆能看出其赤诚之心,蔡攸心中自是大喜。于是二人相看一眼,点头笑道:“看来这耶律大石投诚之意,到是不曾作伪。”心中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。
又见得耶律大石有五万余宋军俘虏在手,童贯心中自是大喜。如今城中已经逃回得三万余人,若是能要回得耶律大石手中俘虏,便可凑齐近九万之数。如此下来,大军战损不超过一成,当属小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