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金人急着进入南京道以擒拿天祚帝,赵良嗣也急着忽悠金人入得南京道,攻破萧干以解童贯之围。
按理说来,赵良嗣应该更加着急才对。
于金人而言,迟几天早几天关系倒是不是太大,毕竟天祚帝就在那里,还能飞上天去不成?
反倒是童贯,当初两次伐辽皆失利,后来靠着王叶明里暗里的帮忙,这才招降得郭药师,占据得易、涿二州,勉强能给朝廷一个交代。
如今萧干八万奚兵正磨刀霍霍,只有三千人马的童贯正等着金人入关救命!
虽则如此,谁让赵良嗣这货牛逼,能d住场面呢?
明明盼不得金人即刻入关,赵良嗣却只装出不慌不忙的神情,但喝酒吃菜,不复再言。
见得对方开始沉默,完颜斡鲁犹豫得许久,便接着开口道:“且实话告于修撰!西京道之事,以我朝制度说来,休说下官,即便陛下答应也自无用,须得众勃极烈一起点头才行。”
这里先插一句,后世的满人正是金人的后代,可以说后金的政治体制也好,军队制度也好,甚至作战方法也好,都是直接效仿金人。
例如说后金鼎鼎大名的“八王议政”制度,便是效仿自金人的“勃极烈”制度。
何谓勃极烈?
勃极烈便类似一种议政王的封号。
以此时而言,完颜阿骨打为都勃极烈,即皇帝;
其弟完颜吴乞买{阿骨打四弟}为谙班勃极烈{谙版勃极烈},此为皇储,即皇帝死后的继承人;
其堂兄完颜撒改为国论勃极烈,此位相当于国相;
其堂叔完颜辞不失为阿买勃极烈{阿舍勃极烈,札失哈勃极烈},此位相当于国相的第一助手{有人认为阿买就是“厄木”,女真语意为第一};
其五叔完颜斜也为昊勃极烈,此位相当于国相的第二助手{女真语“厄木”意为第一,“昊”是“昃”字笔误,又经常在文献中误作“吴”,意为第二}。
但凡国中大事,例如出兵或者攻伐之事,便有此五人商议、决断。换句话说,要打谁那得五人共同决定,如何打则阿骨打一人可以决定。
既然如此,涉及得西京道如此大的一块地盘,即便阿骨打说了不要也没用,得这五人一起说不要才算数。
这种五王议政的政治制度也算机密之一,金人没事也不会特意对赵良嗣提及。赵良嗣几番出使金国,只依稀听说过如此制度,却不知其详情如何。
既然不懂,赵良嗣自然开口发问。
当下完颜斡鲁便细细地解释了一番。
待听完解释,赵良嗣不由得心中一沉,看来西京道之事便是无望了。
既然如此,且先将西京道抛于一边,先以攻破萧干,收复南京道为上。当下赵良嗣便装出为难的表情,开口道:“既是如此,贵军且与关外坐观!天祚帝既然入得南京道,必然往投萧干,待我军攻灭萧干后,若果然擒拿得天祚帝,再以之同贵国协商,换取西京道之地。”
既然你肯代劳,那自然是最好了!完颜斡鲁闻言大喜,便赶紧开口道:“只不知贵军攻灭萧干,须得几许时日?”
攻灭萧干?不被萧干攻灭就谢天谢地了!虽则如此,赵良嗣却故意道:“只奚兵彪悍,急切之间也难以下之。以本官算来,早则数月,迟则一年,我军必然能攻破得萧干!”
一年?辽人不过草鸡瓦狗而已,自己有得这三万金人本兵,纵使萧干有得十万兵马犹自能一战破之!攻破这点渣子而已,还需要一年?
老子可是擅自领兵出来的!若果然于此地等一年,中京道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?若让金主得知此事,老子坟头上的草都有一人高了!
如此完颜斡鲁自然不肯!
又听得赵良嗣口中的“代劳”二字,完颜斡鲁只瞬间便反应了过来,终于找到了可以和宋人交换的利益了。
当下完颜斡鲁赶紧开口道:“只我军却等不得许久!与其请贵军代劳擒拿天祚帝,到不如让我军代劳,替贵军攻破萧干,只要事后任由我军将阿适小儿带出便可。”
赵良嗣闻言大喜,果然自己一提“代劳”二字,对方便已中计。
虽则如此,赵良嗣犹自装出犹豫的表情,良久之后这才开口道:“只我军攻破萧干确有十分把握!放贵军入关却于宣帅有碍!如此算来,尚有几分得不偿失!”
完颜斡鲁见得对方口气更加松动,便赶紧再加一把劲,开口忽悠道:“修撰心中也自明白,若果战事持续得一年,其中钱粮耗费、士卒死伤却是大头。若果然放得我军入关,只旬日间便能替贵军攻破萧干。如此说来,倒也替贵军省下不少钱粮,存活许多士卒。修撰又何言得不偿失?”
赵良嗣再要犹豫,完颜斡鲁却又举杯敬来,且开口道:“修撰若能替我等成就此事,事后必有重谢!”
对方连贿赂的话都说出来了,事情到了这里也差不多了,赵良嗣便就坡下驴。
当下便干完杯中酒,复将酒杯掷于地上,断然开口道:“贵军若入得南京道,待攻灭得萧干后,自当领兵撤出。且将南京道全境交还我军!”
完颜斡鲁闻言大喜,便也照样将酒杯投掷于地,开口道:“此事当然!本官敢指天为誓!”
赵良嗣便继续开口道:“南京道既为我朝国土,其民众亦为我朝民众。将军领兵入关之后,便不得有残害民众之举,更不能屠城!”
完颜斡鲁闻得此言,便有几分为难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