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耶律达鲁等人暗中悄悄带慢马速,待到双方脱节之后,复拨转马头,重新往东面逃来。
也正因为这一耽搁,待到众人重回正路,身后的御营士卒也堪堪赶了上来。
只这御营首领尚且有几分忠心,要不然天祚帝也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其护卫。
御营首领见得耶律达鲁等人在此,心下大喜,便赶紧喝问道:“陛下何在?”
若在平日,耶律达鲁自当以实情相告,且领御营士卒前去救驾,也好给自己的前程再度添上重重的一笔。
唯有如今金人已然破关,除了四京之地外,即便南京道亦必为金人所有。
且不说自己救不救得天祚帝出来,即便能救得陛下,这天下之大,君臣二人又有何处可去?
更何况身后的金兵正在拼死追赶,自己若再度转北前去救援天祚帝,必为金兵所及!
当下耶律达鲁便撒谎道:“陛下已为流矢所伤,口不能言!将军速速卫护我等前去析津府以为调治!”
御营首领听得天祚帝负伤,心中大惊!自己的身家性命可全在天祚帝身上!便赶紧回身催动士卒,护卫众人往东面逃来。
大军复拼死逃得盏茶功夫,眼看着后面喊杀之声渐远,众人这才稍稍松得一口气。虽则如此,却也不敢停步,只继续往析津府逃来。
谁料得就在此时,只听得前面马蹄声大作。
耶律达鲁等辽臣闻声大惊!只恐今夜真是必死之局!
西面自然不用说,金兵正拼死赶来;北面也不用说,乙室拔业此贼既然欲要挟持自己等人前去,必有重兵设伏;南面也不是生路,易州、涿州早已为宋人所陷。唯一的生路正在东面,奈何东面也有伏兵!
御营统领虽则大惊,却也强自镇定下来,只侧耳听得数息,脸色稍稍好转,便赶紧朝身后士卒开口道:“灭火把!叠阵!”
于夜战而言,不管马军步军,只要不是大兵团作战,那边是谁点火把谁找死!
不管缠斗也好,拼杀也好;不管弓箭也好,刀枪也好,你总得先找准对方所在,然后才能施以杀伤。
夜战之时,双方视力同样受阻,原本谁也不吃亏!
火把只能照近,不能及远。如今你举个火把,明晃晃地戳在这里,便人为地制造了一个我明敌暗的情形。对方轻轻松松便能看到你所在,轻轻松松就能弓箭准确射杀,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。
何况若是万一败逃,手中的火把那更是指路的明灯,指着自己死亡之路的明灯。
众御营士卒闻听得令下,赶紧将手中火把抛于地上,转眼间便落在了远处,众人只摸黑继续前冲。
到得此时,御营首领又回头朝耶律达鲁等人开口道:“四百轻骑!且躲入队尾!”
耶律达鲁等人闻言,只得拨转马头出列,又压慢马速,待到大军悉数过去,这才提起马速坠于队尾。
若以缠斗而言,队头队尾都是凶险之地。
对方往往会攻击队头,以迟滞战马速度。又因为咬尾战术,只以自己队头来咬住对方队尾,以便羽箭攻击。
然则夜战情形又不一样。
前文说过,轻骑兵轻易不会拼杀,只会缠斗。然则也有例外,情形之一便是夜战!
夜战之时,双方视野都不甚宽阔,周旋不开,便无法实施咬尾战法。
若强行如此,待转得数圈后,说不得便已经失了对方踪迹。
故此但凡轻骑夜战,若双方都有战意,则多以对冲拼杀为主。更多的情形却是一方不战而逃,有得夜色掩护,逃脱的可能性那是相当的高。
于奚兵而言,当初乙室拔业已然定下计策,必使得耶律大石辽兵同御营火拼。如今逃至此者,不管是御营还是辽兵,必然死伤太半,可以轻易破之。
唯有黑夜之中容易失去对方踪迹,若要将对方尽数斩杀于此,唯一的办法便是对冲拼杀。
凭此可以迟滞得对方马速,再将战斗打成混战,到得此时,对方便不过是骑马的步兵而已,再无逃走可能。
对方势弱,奚兵势强,自可以凭借单兵素质慢慢将对方斩杀干净。
于御营士卒而言,原本自以逃跑为上。
奈何后面金兵正追击而来,自己若不能短时间内将前方伏兵绞杀干净,必让对方伏兵纠缠于此。再待到背后金兵赶来,前后夹击之下,众人必然免不了一死。
故此于双方而言,皆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对冲拼杀的战术。
既然对冲,大量死伤必然免不了。虽则如此,只哪方阵型越是密集,对冲之时越能占上几分便宜。
故此御营首领便下得“叠阵”的命令来!
虽则仿照步兵叠阵而来,奈何战马正在高速运动,再密集也密集不到哪里去,无非便是尽量缩紧罢了!
这边才稍稍调整得队列,只须臾之后,远处已经隐隐约约出现得一片黑影,马蹄声也渐渐清晰了起来。
双方都是左手将长矛支于马鞍之上,另外右手则紧紧把牢马匹,且将身子尽量伏低。
对冲之时,一则靠马速催动手中长矛杀敌,二来也是靠得战马冲击之力。
休说黑夜之中看不清对方,即便是白天,这种对冲拼杀,双方的死活也是全看天意。
且对冲之时,对双方的冲击力都是十分巨大。谁若是把牢不稳马鞍,一旦掉落马下,那便是有死无生,神仙难救。
至于尽量将身子伏底,一则为了更好地将自己贴在马背上,二来也是减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