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昨日王叶未曾将实情尽数透与,耶律大石见得萧后将玉玺收回,却也未曾当做一回事。
到得夜晚,王叶便前来询问详情。
耶律大石既倚对方为谋主,自是以实相对。
前面诸事倒是无妨,唯有听得萧后已将玉玺收回,王叶顿时大惊失色,内跌足长叹:“此玉玺学生费尽心思才从萧后手中骗来,林牙何以遂还之?只恐必误大事!”
耶律大石便开口道:“玉玺乃人君之物,又岂可流于你我手中,正当为娘娘索回,方合礼仪!”
王叶大叹道:“如今娘娘正倚我军为恃,且与林牙同操权柄。故此一方拟旨,一方用印方是长久之计。如今玉玺既为娘娘所得,旨意便可出其一家。且不说其他,只明日之事,又当如何?”
耶律大石便开口道:“贤弟此言何意?”
王叶便开口道:“娘娘既得玉玺,便可自拟圣旨。若是今夜娘娘重新拟定圣旨一份,只于明日封赏之后,便以诏书将萧干弑君之事昭告天下,且命林牙大军攻城,林牙尊令不尊?”
耶律大石闻言色变!
王叶又开口道:“如今为辽国计,自当留萧干老贼于此以挡金人,故此我军便不可攻城。娘娘又是报仇心切,见得此状,必然同林牙有所龃龉。到时候若有幸进之徒乘机进言,娘娘乃私拟圣旨,命林牙将大军交于此人!林牙又当如何?尊令交权则大势已去,不尊则是反意已萌,徒失大义!”
耶律大石闻言亦跌足长叹,便开口道:“若非贤弟,几误我大事!只事已至此,贤弟可有良策?”
王叶稍一思索,便开口道:“事到如今,也只能饮鸩止渴了!且我等既然不肯攻城,迟早便得同娘娘翻脸!既如此,且不如以计欺之。”
当下王叶便凑将过来,如此这般的同耶律大石密嘱了一番。
耶律大石沉吟良久,这才开口道:“也唯有如此了!”
事不宜迟,耶律大石便召来亲卫,一番安排下去。
到得第二日一早,军中聚将鼓便轰然响起。
按律三鼓不至,有死无生。
营中诸将闻听此令,便赶紧放下手中诸事,纷纷往帅帐前来。
诸将入得营帐,便只得帅位犹空,却又见得一旁挂着珠帘一副。
待到一通鼓毕,诸将已齐。便有亲卫前来报于耶律大石。
须臾之后,便有耶律大石自帐后转出,王叶自是紧跟其后。
耶律大石进得帅帐,却不入帅位就坐,反躬身而立,开口道:“有请娘娘凤驾!”
旁边众亲卫听得此语,便齐声暴喝道:“有请娘娘凤驾!”
诸将多不知萧后已至军中,闻言倒是吃了一惊,怪不得垂珠帘于此,便纷纷跪了下来,恭迎凤驾。
须臾之后,萧后凤冠霞帔而至,便于帅位前停得一停,开口道:“诸将免礼!”
诸将闻言收礼,却也不敢朝萧后看来。
萧后于此停得一停,原本便是欲要让众人确认自己身份真伪,如今见得众人不敢抬头,便也不再勉强,便转身入得珠帘之后。
待到萧后已经就位,耶律大石这才收礼。
起身来到帅位之前,稍停得一停,耶律大石便开口道:“陛下已崩,今有娘娘奉陛下遗诏至此!诸将拜伏,恭聆圣旨。”
地下诸将又一次拜服下去。
耶律大石便来到珠帘旁边,开口道:“请遗诏!”
须臾之后,珠帘内递出诏书一份。耶律大石双手接过。
萧后便于珠帘内开口道:“可请林牙待为宣读!”
按礼制,女子不可宣召。故此萧后便不得不借耶律大石之口。
耶律大石行礼之后,展开诏书正要宣读,谁料得这才看得一眼,顿时便是大惊!
但见得手中诏书全然变了样,并非昨夜商定传位诏书,也非加封萧后同自己二人的诏书。乃是萧后重又拟定讨贼诏书一份,书中只言萧干以臣谋君,弑杀陛下于栖凤宫内,诸将见此诏命,便当起兵诛杀逆臣。
事情果如贤弟所料!
只萧后竟然心急若此,尚且不待颁下传位诏书同封赏诏书,便已经图穷匕见。
稍一犹豫,耶律大石便将圣旨卷起,凑近珠帘旁,低声开口道:“禀娘娘!圣旨似是有误!”
萧后便于珠帘后冷声道:“圣旨无误!林牙可速速宣读!”
耶律大石便低声劝道:“娘娘且休要意气用事!即便如此,亦当先行宣读传位诏书同封赏诏书,以定人心。事后再宣读此讨贼之诏。”
萧后深通挟持之道,正要以封赏诏书为挟,自是不肯,但也低声开口道:“重德休急!只要汝肯起兵讨贼,又何愁枢密院使之职!”
此时底下诸将见得此异状,已经是议论纷纷,交头接耳。
耶律大石无奈,只得复回原位,展诏诵读。
底下诸将闻此诏书,乃哗然大乱!
萧后乃于帐后暴喝道:“大胆!诏书既下,尔等竟敢抗旨?”
当下便有将领站出来开口道:“大帅!前日陛下才下遗诏,自言为天祚帝严词彻责,乃自尽谢罪。复进萧干为大辽摄政王,代掌权柄,尽托辽事。何以今日诏书竟然全然不同?”
旁边又有将领站出来开口道:“两道遗诏全然相反,其中一份必然为伪诏。事关国祚,还请大帅慎重行事。”
萧后闻言更是大怒,便于帘后喝道:“贼子目无君上,可速速斩之!”
耶律大石便再次凑近珠帘,低声开口道:“娘娘不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