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照容听得此语,赶紧开口问道:“如何又牵扯到李大人?”
种师中摆了摆手,示意种照容休要插嘴,这才开口道:“大兄被槛送京师,又是何等大事!自是惊动了满朝文武。别说众臣了,就连康王,彼又是何等身份,也照样被惊动了。”
说完此语,种师中特意看了王叶一眼,这才开口道:“要说这康王,果然不愧为贤王,实在是有情有义。前年康王遣秦先生来向大兄求亲,也不知大兄作何想法,别家求之不得的好事,大兄竟然一口拒绝。未料到此次大兄落难,康王反倒不计前嫌,一门心思相帮着救大兄出狱。”
王叶心里叹道,老种果然不傻,此次若不是被自己暗中算计,肯定到不了今天的地步。皇子欲娶边帅之女为妻,不是存心造反,难道真的是贪图美色啊!
种照容听得此语,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,赶紧朝王叶看来,生怕王叶有什么误会。
王叶倒是淡然一笑,朝着种师中开口道:“赵构已经封康王了么?”
种师中瞪了王叶一眼,喝斥道:“大胆!竟敢直呼康王名讳!”
康王?吓唬谁啊!要吓老子也等南渡了再说。在旁人看来康王位高权重,王叶却知道,此时的赵构不过纸老虎而已。
宋徽宗总共生了三十一个儿子,其中二十五个活到了成年。赵构在其中不过是第九子而已,又加上其母身份低微,平日里便不得宋徽宗看重。
虽说成年后,宋徽宗按礼数也给了他一个康王的称号,奈何除了身为长子的赵桓外,前面活着得便有五六个兄弟,只要这些兄弟不死光,这帝位怎么着也论不到他来染指。
故此汴梁之中,全没赵构说话的份不说,且许多官僚为了讨好赵桓,必然会尽力打击其他皇子。所谓柿子要挑软的捏,这赵构就是柿子堆里最软的一个。
软柿子!老子怕个毛啊!
王叶也不理会种师中的喝斥,继续开口道:“这秦先生又为何人?”
种师中见王叶对康王似有不敬之意,心中火起,便转过头去,懒得同他说话。
旁边种照容只得接口道:“秦先生乃是康王的心腹,亦为其谋主。”
王叶便开口问道:“莫非正是史上第一奸贼,秦桧?秦会之?”
种师中听得此话,又是怒火中烧,扭过脑袋便对着王叶再度喝斥:“秦先生公忠体国,有古大臣之风,此事人所皆知,又岂容你污蔑?”
王叶笑了笑,也不回口,但低头沉吟起来。
种照容原本见得叔父同情郎相争,便有几分焦急之意,如今见得王叶收声,只当是王叶体谅自己,不肯让自己难做,当下便对着王叶嫣然一笑以作奖励。然后回头对着种师中开口道:“后事如何?还请叔父继续!”
种师中见得王叶住嘴,这才稍稍气消,继续开口道:“前次玉奴献策,请大兄俯首认罪。为叔托人前往京师将此策密告大兄之余,又请得康王同秦先生出面,催促大理寺于数日后结案,康王亦已经答应了下来,此事原本已经万无一失。奈何康王同秦先生密议之时,不合让李大人得知此事。李大人此人乃宁折不弯的性子,闻听得此事,又岂肯轻信大兄当真会勾结辽人,出卖军情?当下便自作主张前往刑部大牢探视大兄。”
赵构且不去说他,秦桧乃是千古第一奸臣,李纲又是正人君子,这三人怎么可能凑一块?王叶心中十分奇怪,便插嘴道:“这李大人也同康王相善?”
种师中听得王叶此语,似有质疑之意,便又开口喝斥道:“康王乃是贤王,秦先生、李大人皆为忠臣,众人走动的近乎些,又有何奇怪之处?”
听得此话,王叶又是低头不语。
喝了口茶,种师中便继续开口道:“若是他人前来,大兄自是不肯翻供。唯有李大人此人忠心为国,同大兄乃是一般的心思。一番言谈之下,双方倒是颇为投机。当下大兄便将实情相告,李大人倒是未作何表示,听完此事便告辞了去。”
听到这里,种照容赶紧追问道:“然则事后又如何?”
种师中苦笑了数声,开口道:“李大人回府之后,便将此事连夜奏闻官家。只言蔡相公、宣帅等人为耶律大石所败,死伤无数。二人为掩败绩,故将罪责推托到大兄身上。官家深信蔡相公,又岂肯为李大人一言而起疑心?只是留中不发。见得奏折如泥牛入海,李大人也火了起来,一连上了六本折子,除替大兄翻案外,且弹劾蔡相公、童贯等人诸般罪行。官家犹自不理。谁料得李大人见得此状,便又亲做了一份奏折,复命人抬棺相随,前去太庙于太祖太宗灵位之前哭告。”
好心办坏事啊!听到这里,种照容也是苦笑不已。
种师中继续开口道:“李大人大闹太庙,此事便在朝中掀起渲染大波,眼见着此事再也遮掩不住,官家只得使内宦前去询问大兄实情。若大兄否认此事,再俯首认罪,此事自能轻易揭过。奈何李大人既然拼死为大兄出头,以大兄为人,又岂能陷李大人于不义?当下大兄便不得不翻供,只言宋军为耶律大石大败之事属实。官家前次已经见过大兄的供词,如今陡然见得大兄翻供,自是大怒,便命大理寺、刑部、御史台三司会审。大兄自是咬死此事不肯松口,如此朝中已经颁下严令,当另派钦差前来核实此事。若果大兄所言为真,自当治蔡相公、童贯二人之罪。若此言为虚,只怕大兄当被反坐,性命不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