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家立族先祖?神话时代的王家老祖?孟奇瞳孔微微收缩,莫名惊悚。
虽然王家有意遮掩,上古之事又多涉及隐秘,被大人物们或抹消或封印在历史长河之内,他的传说常常语焉不详,但最基本的情况还是世人皆知的。
他得到洛书,悟透天道至理,创出堪比“伏皇八卦”的《算经》;他穷尽天机,立下万古不拔之基业;他至少是传说大能,甚至更强!
而这样的大神通者竟然在临死前发出如此凄厉恐惧的惨叫,回荡万古,难以彻底消磨?
他在坐化前到底遇见了什么?看到了什么?
更为恐怖的是,这样的遭遇不是偶然,每一位王家先祖,只要证得了法身,坐化前都会发出类似惨叫,莫非《算经》太过霸道,天道反噬已经化为诅咒,深入了这门功法之中,只要修炼,要么五十早夭,要么不得善终?
不知为什么,“不得善终”几个字始终在孟奇脑海内徘徊,猩红狰狞。
他心底疑惑惊悚等情绪宛若水泡,咕噜泛起,不断涌现,下意识想要追问,但想到事关王氏隐秘,那里又是王家祖宗祠堂,没可能让自己这外人去一探究竟,于是强行收敛了念头,看着战战兢兢的荷香,微笑道:“既然是常有之事,何必害怕?”
荷香嘟了嘟嘴:“你不懂,那姑娘家来说,再听一万次也会害怕。”
孟奇笑了笑,正待回房,脑海内突然灵光一闪:王思远这人向来“神棍”,话不说尽,意在言外,他让自己今晚留宿明日再谈是否蕴含了其他意思?
明知祖宗祠堂半夜会有执念惨叫传出,却将自己安排在附近的天机楼,而不是相隔较远的客院,以江东王氏万古以来的经营,祖宅之大布置之全。世间难做第二处想,住得稍远一点,有了层层禁法削弱,自己除非有意偷听。否则根本察觉不了此事。
换句话说,他让自己留宿天机楼就是为了让自己听到惨叫。
而让自己听到惨叫又是为了什么呢?
想到此节,孟奇回过头,看向荷香:“某对王家历代先祖皆是敬佩,如今有机缘来此。想要去敬上一炷香,不知现在可有机会?”
这种要求堪称无理,不提王家强者遗蜕众多,对任何一个家族来说,祖宗祠堂都是重中之重,主要对家族成员开放,外人若是真有缘由,酌情或许会带去敬敬香,但这肯定是白日,从未闻半夜三更要去别人祖宗祠堂的。而且还不是对家主说,只是对一名侍女讲。
然而,荷香却展露了笑靥:“苏掌教对我王家先祖这般敬佩,王氏阖家上下皆是欣喜,小婢这就带你去祖宗祠堂敬香。”
果然……孟奇暗道一声,不再言语,跟着荷香下了天机楼,经过洗笔池,穿过松柏林,抵达了那座庄重肃穆的古老建筑。
王氏祖宗祠堂大门紧闭。门口守着两位全身黑色盔甲,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侍卫,他们的气息被盔甲遮掩,但那双眸子漆黑如墨。仿佛天机都已隐遁其中,相当不凡。
“江东王氏果然底蕴深厚,不行走江湖的隐秘强者数不胜数……”孟奇暗暗点头,看着荷香拿出了令牌,打开了大门。
王家先祖至少传说,他们必定有着一个乃至更多洞天。磨砺的机会肯定不可能缺乏,行不行走江湖都不妨碍子弟的晋升。
什么是立家万古的底蕴?这就是!
走进祠堂,孟奇忽然感受到了一阵阴冷,像是踏入了修建多年的陵寝,而眼前大殿摆放着诸多长桌,桌上则摆满了黑底牌位,密密麻麻,写有名讳,仿佛一双双眼睛在看着自己,莫名让人畏惧。
江东王氏立家最少二十万年,哪怕上古中古寿元悠长,到了如今也不知积累了多少位先祖,成就法身的与没成法身的都在这里,形成了牌位之林!
而正前方是最空旷的地带,香案之上只有一块牌位,黑色浓郁,金字庄重,上书几个大字:“王氏立族之祖”。
名讳呢?难道他的名讳都已不祥,王家都不敢提及?孟奇皱了皱眉,仔细看去,视线突然被那几个金字吸引,然后感觉它越变越大,四周一切模糊,时空出现了变幻。
刹那之间,孟奇发现自己已处在一座坟山之前,山体漆黑,尽是悬崖,而每一处峭壁上都开凿出了诸多洞穴,放有一尊尊或青铜或黑木的棺柩,棺柩前方则放着刚才所见的那些牌位。
这座坟山只有一条路通向山顶,道路两侧同样是棺柩与牌位,而峰顶有一尊给人极其沉重感觉的青铜古棺,它被九条紫黑色锁链绑住,静静屹立,盖子之上则是黑色仿佛夜空的牌位,金字书着“王氏立族之祖”的篆文。
九条紫黑锁链伸入坟山,似乎蔓延到了大地核心,将自身与这方天地连为了一体。
“王家祖宗祠堂就是王氏的一处洞天,难过能葬得下历代先祖……”孟奇有所明悟,但他眉头依旧微皱,这布置像是在镇压着那尊青铜古棺?
王氏立族之祖遭受的反噬可怕到了这种程度,哪怕本人坐化,也延绵至后代,若不镇压,甚至直接族灭?
这时,荷香手中多了一盏红色灯笼,内里烛火摇曳,照亮四周,可反而让这处“祠堂”愈发阴森。
“苏掌教不是要上香吗?”荷香微笑问道。
孟奇不知王思远打的是什么主意,轻轻颔首,跟着荷香踏上了山路,缓慢登临。
两侧棺柩如林,给人极强的压迫感,惨叫之声间或回荡,愈发恐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