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躯昂藏,肤色古铜,古尔多仿佛半截山峰屹立帐篷内,呼吸时,虚空似乎都在随之鼓荡,让其他人生出自己被挤到了帐篷边缘,难以喘气之感。
唯有韩广潇洒儒雅依旧,神魔般的英俊脸庞泛出一丝笑意:“大汗当真信心十足。”
古尔多双眼燃烧着战意,透过层层虚空,看向远方,似与陆大先生与冲和道人气机交锋,他哈哈一笑:“突破至地仙境界,天诛斧苏醒加深后,本可汗还担心天下无人能挡一斧,幸好两位老朋友也各做突破,共襄盛举。”
“地仙之争已上千年未有,光是想到,就让人热血沸腾,恨不得立刻动手。”
他没有正面回答“魔师”韩广的话,但语气中丝毫不掩饰自傲之情。
环视一圈,古尔多沉声道:“几位法身入后帐,确定明日之事。”
韩广头扎木簪,宽袍大袖,双手负后,腰背挺直,闲庭信步般跟随,附近虚空蠕动,近乎透明的人影迈出,一闪而逝。
浑身裹着黑袍,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金黄色泽的大满杵着一根青黑色怪异藤杖,以老态龙钟的模样入内。
禁法开启,隔绝内外,其他邪魔左道的强者都隐有不满,尤其欢喜庙方丈等人。
虽然他们并称邪魔九道,但作为合作对象,还是会被分成三六九等,没有法身的势力天然就弱势!
“大汗不问,狂刀之事就不管了?”略显尴尬的气氛里,一道苍老腐朽声音响起。
话音未落,在座诸位左道巨擘都已感应到开口之人,他同样裹着黑袍,身上仿佛积满了岁月的尘埃,俨然便是罗教十二神使之首的奉典神使,黑榜第五,地榜二十六位,老不死中的老不死。
“当然要管?贫僧可怜的六欲师侄惨死巴彦,岂能不管?”一位白白净净,个子高瘦的和尚低宣了声佛号,语气里满是仇恨之情。
他外表也就二十来岁,斯文俊秀,仿佛富家公子,但肌肤蕴着一层宝光,顾盼之间皆有邪异的经声佛号飘荡,乃欢喜庙方丈,当代欢喜佛,执掌神兵,黑榜之上仅次于三位半步法身,位列第四,地榜亦排名二十一,祸害过不知多少女子,声名最为狼藉,但能活到现在,足以说明他的实力。
当代欢喜佛抬起头,一双仿佛藏着漩涡般的漆黑眼眸环视众人道:“九曲飞鹰、天母萨满、邪欲菩萨、活死人飞廉和极恶天魔虽然未必是狂刀下的毒手,但肯定与他脱不了关系,各位没什么想法?不想报仇?尤其奉典和掌灯,大罗圣女还在巴彦,岌岌可危,你们却端坐犹豫,不迅速救援,是何章程?”
被他这么一说,金帐武士、长生教、素女道和灭天门的宗师们都微微点头,只得生死无常宗和罗教最为平静,前者于帐篷边缘摆放着两具棺材,血红之雾缭绕,始终未曾说话,罗教则老神在在。
“法王确认,圣女已脱险。”掌灯神使轻咳一声道,“圣女有老母庇佑,有法王护持,些许风浪,何足道哉?”
也是,顾小桑身上肯定有渡世法王给予的“令牌类”物品……不少宗师暗自想着,悄然记下这点,日后若与大罗圣女冲突,必须防备此事。
“顾圣女脱险,狂刀呢?”当代欢喜佛追问道。
“法王言,狂刀未曾陨落。”奉典神使用老迈沙哑到极点的嗓音回答。
当代欢喜佛沉吟了一下,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,贫僧有一桩事物,乃鄙寺传承多代之宝,唤作‘辟地神梭’,只需二十息,便能从金帐赶到巴彦,而狂刀历经大战,遁走必定未远,各位同道有谁想与贫僧一起前去找他报仇,顺便将大汗委托之事完成?”
就在不少金帐武士、长生教萨满欲欲跃试之际,欢喜菩萨突然轻笑了一声,音如银铃,但又多了几分婉转妩媚,像是挠在人心最深处,无论男女,都有血脉贲张之感。
“狂刀身上有多少秘密,你们知道吗?”她糅合了娇媚与圣洁两种矛盾感官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揶揄笑容。
“菩萨,你知道多少?”问话的是当前金帐武士首领,外景巅峰的哈斯乌拉,原本的黑榜第十一,地榜四十九,目前随着哭老人的身亡,排名各自上涨一位。
欢喜菩萨习惯性横了他一眼,似娇似嗔:“即使从前段时日狂刀还只是六重天的境界,如今就已经宗师,便不难窥见一二,他不到四年迈过两层天梯,越过六重天,再是四劫加身,最基本的水磨工夫还是得有,说他没掌握时光流速不同的秘境、洞天或者宙光碎片,反正我是不信的。”
“当然,这并不重要,若狂刀有能力有时间再做突破,肯定会八九重天后才来,所以不用担心他突然之间又变强了。”
奉典神使沙哑笑道:“菩萨是在鼓动我们围猎狂刀?他的身家真是让人垂涎,神兵主材,时光流速不同的秘境、洞天或者宙光碎片,怕是能当五位乃至十位宗师,这还是浮在水面上的。”
说不得就有胜过东极长生丹的仙丹妙药!
虽然在座都是宗师,但听到奉典神使的话后,还是忍不住有点热血上涌,呼吸沉重,一直知道狂刀气运极隆,奇遇极多,所以才能屡屡创造契机,可一直以来,他仇家不少,行踪不定,难以找到,而若花费巨大代价,又得考虑对方的气运很可能让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。
欢喜菩萨端坐莲台,但周身上下都透着慵懒,轻笑一声:“奉典你一把年纪了,还这么猴急,等我将话说完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