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夜。

下邳城外。

欧阳靖伫立寒风中,一边默运心法,锤炼内功,一边静静等待着。

小半个时辰后,两条俏影,自下邳城方向,朝他疾行而来。

正是吕玲绮和孙尚香。

吕玲绮手提长剑,背着一只小包裹,盾牌亦挎在背上,除此之外,再无任何行李。

孙尚香更是简单,除了背上一对日月乾坤圈,连只包裹都没有。

欧阳靖比孙尚香还要简单,两手空空,身无长物。

瞧三人身上的装备,根本不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。

欧阳靖停止修炼,待她俩来到面前后,笑问:“没被人发现吧?”

吕玲绮道:“没有。我在书房里,给貂蝉姐姐、高顺将军他们留了书信,没有明说去向,只说厌倦征战,遵父亲遗命,寻一处安宁之地隐居去了。这样安排可以吗?”

欧阳靖点点头:“可以。”

“赤兔马和无双方天戟……你都不要了吗?”吕玲绮犹豫一下,问道。

“赤兔的归宿,是征战沙场,在沙场上继续它的传奇。我们不再征战,带上它,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它的生命?”

顿了顿,欧阳靖叹道:“至于无双方天戟……留给貂蝉吧,她追随温侯多年,多少也该给她留个纪念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吕玲绮眼中闪过一抹愧色:“可是我这一走,貂蝉姐姐她……就再没有别的亲人了。我……我们能带上她吗?”

此方世界的吕布正妻,即吕玲绮生母严夫人,两年前就已病逝。吕布为融入徐州上层,又纳了徐州大族曹氏女续弦,可曹氏女嫁给吕布后,也是早早就去世了。

如今吕布的妻妾,只剩一个妾侍貂蝉。而吕布既无父母,也无兄弟姐妹,更无别的子女,吕玲绮一走,貂蝉当真便是孤身一人,再无亲眷。

“可我并不是温侯啊!”欧阳靖苦笑着一摊手:“我能用什么名义带她走?”

最重要的是,他连如何将吕玲绮带离此方世界,暂时都没有头绪,尚需回归轮回殿后,才能找到办法,又如何敢再搭上一个貂蝉?

事实上,他都不敢保证,吕玲绮跟着他,一定能比貂蝉过得更好。

他是轮回者,要在轮回之中不停征战,说不定哪天,就像上届boss队一样,莫明其妙就挂了。到时候吕玲绮岂不是要守寡?

可吕玲绮毫不贪恋权势富贵,甘愿抛下一切,随他远走天涯,他非铁石心肠,亦不可能将她抛下。

而貂蝉虽从此孤身一人,但她并非正史上的貂蝉,这世界的貂蝉,是能冲锋陷阵,斩将杀敌的四星中阶强者,她有足够的实力,保护好她自己,不因美貌被人觑觎。

放眼那不可预知的未来,吕玲绮与貂蝉,究竟谁能过得更好,还是未知之数。

“放心好了,刘备是性情中人,心怀仁念,最讲义气,我以温侯的名义,帮了他这么多,他一定会好生照顾貂蝉,绝不会亏待她的。再说,高顺将军等,如今尽归刘备麾下,貂蝉多次与他们并肩征战,既是主君遗孀,又是生死战友,他们又岂会容貂蝉受了委屈?”

“嗯。”吕玲绮见他实在不愿带上貂蝉,且说的不无道理,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。

再回首,看一眼夜幕中的下邳,吕玲绮眼中闪过一抹留恋,随后深吸一口气,决然回首:“夫君,我们走吧。”

欧阳靖微笑,亦再看了看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,眼神之中,却只有感慨,毫无留恋。

因为他的家,并不在下邳,甚至不在此方天地。

刚待启程,欧阳靖回望下邳的双眼,忽微微一眯,眼神之中,闪过一抹诧异。

下邳城楼上,赫然出现了一道修长婀娜的身影,正拄戟而立,望着他们三人所在的方向。

虽距离较远,又正值深夜,但以欧阳靖的目力,仍能一眼认出,那在寒风中茕茕孓立的身影……正是貂蝉。

很明显,吕玲绮和孙尚香,到底没能瞒过貂蝉,被她察觉到了行踪。不过既她没有追过来,那便当作没看到吧!

深深地看了城楼上的貂蝉一眼,欧阳靖心中暗叹一声,回首笑道:“启程吧,今天可是要连夜赶路,别耽搁了。”

说罢,迈开大步,带着吕玲绮与孙尚香,望西南方向而去。

下邳,城楼。

貂蝉拄着无双方天戟,独立寒风,凝视着欧阳靖三人隐隐绰绰的身影,直至他们彻底融入夜色之中。

“原来……不是奉先……”

她喃喃自语,美眸之中,闪烁泪光:“难怪一月不敢靠近我,说什么功法禁忌,不能近女色……原来你不是奉先……原来奉先,早就不在了……”

哒哒哒……

蹄声响起,赤兔马儿走上城楼,来到她身边,伸出大脑袋,温驯地蹭蹭她的香肩。

貂蝉抬起皓腕,轻抚赤兔狭长马脸,轻声道:“你来安慰我吗?我没关系的,这乱世啊,让多少女子失去了夫君?不独我一个呢。曹操兵围下邳时,我便已预料到了这样的命运,只是没有想到……下邳保住了,可奉先他却……”

说到这里,她喉头哽咽,在眼眶打转许久的泪水,终如断线珍珠,簌簌滚落。

赤兔打了个响鼻,大脑袋挨了挨她,忽用力一踏四蹄,蓦地纵身跃起,竟一跃跳出了城楼,往城墙下落去。

“啊!”

貂蝉惊呼一声,飞赶至城墙边缘,从城垛上往下望去,却见赤兔轰地一声,安然落地。

她笑中带泪地自语: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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