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方云动,齐聚于此。
即便有些人尚未到来,但绝大多数有能耐的人,几乎都临近于此。
他们有许多已经现身,也有许多仍深藏暗处。
但不可否认,这里愈发混乱了。
朱温从败局之中,看到了乱象,从乱象之中,看出了生机。
他眼神明亮,心中念头急转。
按道理说,他斗不过杜恒,而他的人,也斗不过杜恒的人。
但眼下如此混乱,形势则又不同。
他要防备第三方来人,杜恒也同样要防备第三方来人。
但是朱温可以尝试着,将这些人裹挟着,碰上杜恒的人。
就像山上的洪水,汹涌而来,中间的尘沙泥土也随之而去,身不由己,仍有水流裹挟着,不断往下。
“我若早些定局,身边这些人,必定心生畏惧,前者怯弱不前,后者兔死狐悲,真是不攻自破。”
“如今有了外人,把这些外人推到前面,他们便会尽力施为,而第三方来人,则成了被我们推上去,却又难以脱身的傀儡,消耗了杜恒的人物。”
“只是,就怕这些来人之中,有着能破我阵势的人物。”
朱温心中不断盘算,有着万千念头。
他想过许多稳妥方法。
但此刻十分紧急,却也由不得他再另想他法。
“罢了,且拼搏一场!”
——
隐藏在暗处的苏庭,看得暗暗吃惊。
这个朱温也算厉害,区区三重天,能把持人心,聚敛众人,还有这样应变的本事。
适才现身的这一些人,不是朱温的人,但在混战当中,却被朱温融入阵势之内,推上了前头。
“如果他们是朱温的人,只怕,朱温反而还做不到这样的场面。”
“正因为不是朱温的人,所以他手下这些人,倒是竭尽全力,没有顾忌。”
“这个家伙聪明得很,传承的是排兵布阵的法门,倒也真是令人感到惊讶。”
“果然万千修行人,千奇百怪,本领各异,想来也有许多法门,是道门圣地都感到惊奇的。”
“也许司天监举办盛会,除却要将大周修行人登记造册之外,也是为了知晓这天下修行人的各种奇异本领。”
苏庭隐约有些恍然。
而小精灵看得十分激动,几乎就要忘形,呐喊叫好。
苏庭忙是把她拉了下来,说道:“危险着呢……你先躲远些,小白蛇不能护你,得来当我的帮手,你自己护着自己。”
小精灵不情不愿,应了声好。
苏庭吐出口气,说道:“按道理说,再过片刻,绝大多数人都要现身了,只能下少数几个能忍的……但也绝不会如我这般能忍,想来盛会已至尾声,你要提早准备,最好在外头编个花环,我必要摘得桂冠。”
——
国师居所。
中官正赞赏道:“这个朱温,是个人才,或许在修道的天赋上,逊色于杜恒等人,但驾驭人心,统御众人,本领不差。倘如能够考察一番心性,得我等认可,也可破例,招入司天监中,日后我司天监便又有一位智囊般的人物。”
国师平淡道:“确实是个人才。”
在这盛会之中,称得上本事的,未必只是道行的高低,未必只是斗法本领的强弱。
如朱温这等,以谋算计,实则也算杰出之辈。
中官正看了他一眼,道:“国师觉得如何?”
国师问道:“你又觉得如何?”
中官正沉吟道:“此子虽然年少,但仍是可造之材,若加以辅导,未必不能如当年葛相一般的智者。”
国师摇了摇头,说道:“他永远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。”
中官正略感惊讶,道:“为何?”
国师说道:“因为朱温有血气!”
说着,不待中官正回话,国师便道:“我曾受天庭册封,彼时得见仙官,此人也是八百年前的人物,但在暗处搅弄风云,名声不如葛相,可其本事,未必逊色于葛相。当时我与他有过接触,后来家师说过,此人堪称算无遗策,他这样的人,步步为营,绝无失算,绝不冒险,绝不拼搏,甚至身死道消的下场,也是他算计的最终成果。”
中官正不识此人,只是略感惊讶,又道:“也不见得,朱温毕竟年少热血,再有几年,也就不一样了。”
国师摇头道:“年少热血,到了年长之时,血也冷不下来,但如那白氏仙官,如葛氏相爷,或许从年少之际,便没有什么妇人之仁,他们运筹帷幄,杀人而不见血,动念而杀众人,比朱温的层次,高得太多了。”
中官正笑道:“但有勇气去拼搏,未必是坏事。”
国师沉声道:“坏事。”
他伸手一指,道:“朱温必败无疑,就算他敌得过杜恒,也守不住暗处的人,更何况,他赌的这一把,也已经输了。”
中官正抬头看去,蓦然一惊。
朱温命身边众人变阵,从而将第三方来人,裹挟而去。
但这些上人当中,竟有二人,能破阵法!
——
朱温的阵法。
蓦然溃散!
“这厮完了。”
苏庭目光微眯,看着那个人群中央的少年。
那个少年,双目闭起,神色安宁,口中似乎吐出口气,稍显遗憾,满是叹息,但也已经认命。
当阵势尽数崩散,以他三重天的道行,在此不过蝼蚁一般。
但他倒没有什么怨天尤人的神态,只是稍显失落,便已认命。
毕竟这也不是生死之争,